第八十六章 仲秋佳节 都在异乡
第八十六章 仲秋佳节 都在异乡 (第2/3页)
子,原地站着不肯挪步,直到陈辛左投去一个让其放心的眼神,她才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陈束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慢悠悠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轻声说道:“我当年的确只是为了保命,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是,张家的孩子和乔家的孩子见我跟见了仇人似的,正常。你是陈家的孩子,你不该对我这样的。”
少年远远站着,不愿挪步去陈束城身边,摇着头讥笑道:“听说陈大人前些天回了小竹山?没给人用唾沫淹死真是出乎意料。”
老人苦笑道:“小木流都没有跟我撕破脸,你又是为什么?”
陈辛左转身准备离去,冷声道:“你以为大哥是为什么没找你的?”
已经极其有钱的少年苦涩一笑,微微道:“不是觉得你没错,而是因为……我们小竹山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束城张了张嘴,苦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儿月饼,是在小竹山后山取的桂花为馅儿。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句:“辛左,过节了,吃点儿好吃的。你爷爷奶奶是没有了,你也不认我,可甭管咋样,你这怂娃还是要记得,有个老头儿是你的长辈啊!”
陈辛左一言不发,埋头往西去。其实少年人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此刻的陈束城,就好像只是个独自过街又独自过节的老人。
一处小院儿里,有个中年汉子,四十多岁的模样,在不大的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不远处有个头发花白,年纪看着却也才四十上下的妇人,木桶盛满了水,洗着一大块儿肉。
去年的洛阳城,有个采花贼害了十三个女子,毁了十三个家。这个樵夫的女儿,是被薛泱第一个害了的。
中年汉子转头笑着说:“芦花儿,手脚麻利点儿,藤霜她们就要来了。”
妇人瞪眼喊道:“姓刘的,我叫你买好肉,你看你买的这是什么东西?你还怪我,等藤霜来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汉子的名字极其俗气,叫刘金山,或许他的爹娘,想着留下他,就是留了一座金山。
刘金山无奈道:“这不是去的晚了,再好的肉都已经给人买走了嘛!”
自从闺女走后,这两夫妻突然之间好像对啥都没了指望,只是浑浑噩噩活着,甚至想着来一伙儿强盗多好?把自己夫妻俩人全砍了,一了百了。
后来刘金山无意间瞧见了包子铺的小姑娘,真的和自己闺女长得很像。所以他打柴回去,总会绕路,老远看上一眼。回家去再给自家已经哭的有些神志不清的媳妇儿说一句,“那个跟咱家闺女长得很像对姑娘,没啥事儿。”
后来的日子里,张藤霜每天都会抱着一屉包子来这处小院儿,帮着劈柴烧水。
直到那时,这对儿夫妻好像又有了活下去的一点儿奔头儿。
两个姑娘手挽着手走在前头,与后边儿两个大包小包挂了一身的少年人前后走进院子。
张藤霜喊了一声干爹干娘,转身从张羽手中夺过来个篮子,里边儿装着月饼。
少女笑着说:“今天没做包子,但藤霜给你们做了月饼噢!”
妇人笑了笑,擦了擦手站起来,走去两个姑娘身边,一只手抓一个姑娘,又转头看向两个少年人。
这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温柔道:“这儿虽然不是家乡,可也不是异乡。”
…………
有个黝黑矮个儿,一身素袍的青年自北海而来,到了中山国。
世事古难全,乔长昌回乡路上到了中山国,可乔雷却人在家乡。几年不见的小伙伴只是想喝一顿酒,没想到这么难。
无奈之下,乔长昌只能独自找个酒铺喝酒。
这些年独自在外,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四个字的道理。
寡酒难饮。
修士酒铺从来就消息灵通,乔长昌喝着酒呢,就听一旁有人谈论那个从来没听过,一出世便震惊四座,隐隐有冠一洲年轻修士之首的架势的年轻人,张木流。
有个中年汉子喝了酒,大笑道:“真不愧给人喝号张砍砍,这家伙几年前就差点儿把越国太子揍死,去年又把宋国的护国真人打了个半死,听说到了涿鹿,又把梁国的北山伯打了,还给越国的护国真人砍死。之后一路打去瞻部洲,拆了几座山头儿,一处皇宫呢!”
有酒客应和:“照你这么说,那小子真是个惹祸精啊!只不过若真是这样,那不也是说明这个张木流,盛名不虚么?”
乔长昌抿了一口酒,笑问道:“两位大哥是怎么晓得其中原委的?莫非是给那张木流砍剩下的?”
先前说话的中年汉子皱眉道:“你不去南边儿打听打听,他宋国封侯,梁国封王,现在名声都大过天了,晓得其中原委很奇怪吗?”
黝黑青年转头眯眼道:“我知道啊!可就是没能像二位一样,知道的这么细致。我想一想啊,是不是每一国,都会有像二位这般,给我们大家伙详细讲解的人?”
两个托儿猛然起身,沉声道:“你是何人?”
黝黑青年缓缓起身,变出一团银针铺在手臂上。笑着说道:
“小竹山人,给畜牲看病的。”
…………
乔雷其实还在樵西县,只不过没在小竹山,而是去了百里外的另一处小山头儿,名叫赵山。名字可谓是十分直白了,就是一家姓赵的创建的小小修士门派。
有个一身墨绿长裙的女子,领着个壮实汉子缓缓登山。
赵倩没好气道:“我见你爹娘都没这样儿,你怎的这副鬼样子?你怕个锤子你!”
乔雷翻了个白眼,变出个竹筒想要喝酒,可递到嘴边儿还是忍了。
青年心说,这要是给老丈人跟丈母娘闻见酒味儿了,还不要觉得自己是个酒鬼?算了算了,待会儿我就说自己连茶都不会喝。
听了赵倩言语,乔雷嘟囔道:“你见我爹娘怕个锤儿,丑媳妇才怕见公婆,你那么好看,当然不怕了。可我去老丈人家,总有些穷小子上门儿提亲的感觉。”
赵倩气笑道:“你还是穷小子?也不晓得是谁,整日死死瞅着钱眼儿,就嫌弃自己腰不够纤细,但凡有法子瘦下来,早就钻进去了吧?你穷的就剩下钱了!”
乔雷讪笑道:“再穷还不是有媳妇儿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山上一处宅院,与凡俗人家的院子没什么差别。
壮实使劲儿洗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腿肚子钻筋。他颤颤巍巍跟着赵倩走进院子,老远看见坐在桂树下的一对儿夫妇,就好似瞧见了什么顶吓人的东西。
乔雷咽了一口唾沫,憋出个笑脸,几步超过赵倩,从袖子里一股脑儿倒出来一大堆东西。
他对着那对儿夫妇笑着说:“我也不晓得买什么好,不如叔叔婶婶自己挑?”
后边儿的赵倩直想捂住额头。
女子轻轻咳嗽一声,张木流秒懂。又大声说道:“不用挑了,都给您二位。”
这会儿赵倩直想踢死他。
赵山主摇头一笑,与妻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这孩子真老实。”
完了!乔雷如遭雷劈,一时间呆立桌前,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以他这些年在外奔波的经验,说了这孩子真老实,下一句就会说,“我闺女跟你不太适合。”
正要使出浑身解数,不想这位山主忽然问道:“能不能喝酒?”
乔雷神色苦兮兮,心说是能喝还是不能喝呢?
转头看向赵倩,投以求助眼神,后者冷哼一声,不搭理青年。
乔雷只好实话实说:“喝一点儿?”
先是丈母娘举杯说喝酒,乔雷端起眼前的盆就一通猛灌。老丈人又说碰一个,乔雷就差把酒碗端到桌子低下去了,轻轻一碰就又猛灌下去。
仙家酒酿,且是那种极其醉人的酒。两大碗灌下去,乔雷就已经有些飘飘然。
这会儿乔雷心说,总不能亏待老丈人跟丈母娘吧?
壮实汉子不断举起那说是碗,其实是盆的酒具,往那位赵山主与山主夫人递去,敬酒。
结果从傍黑喝到了圆月高挂。
山主夫人给个女侍搀扶回屋子,赵山主始终不肯走。
赵倩上去劝,却被那汉子吼道:“你是谁?我闺女呢?叫我闺女来!”
中年汉子指着乔雷,说道:“看见没有,这是我女婿,今天晚上开始,就是我兄弟了。”
赵倩无奈道:“爹!我就是你闺女。”
那位山主不停说着不是,直说到瘫在桌子上。
乘着女子将她父亲搀回屋子,乔雷以手扶墙走到院子外边儿,顺着墙壁划坐墙根儿,抬头看着月亮傻笑不停。
赵倩跑出来,蹲在乔雷身旁,笑着问:“你傻笑什么呢?有什么高兴事儿也跟我说说呗?”
壮实青年只是傻笑道:“今年仲秋没下雨,总算不用踩两脚泥巴了。”
还是几年前,三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总爱往东边儿的一座小山峰跑去。那个叫做雪啸梁的小小山包,承载了太多的儿时回忆。
三个少年人一起过的最后一个仲秋,比张木流离开家乡的时间更为久远。那年的八月一直下雨,没完没了的。总算在仲秋那天放晴,可往东边儿的雪啸梁去,再没有青石路,于是三个少年人踩了两脚泥巴,连滚带爬的上去那雪啸梁,折了几根儿树枝垫在屁股下边儿,喝着偷来的酒水傻笑不停。
赵倩问道:“是想他们了吗?你还好意思想,你看看人家都是大官儿,你呢?”
女子故意打趣道:“士农工商,你排末尾噢!”
乔雷没来由就取出竹筒,灌了一口酒,伸出手臂搂着女子肩膀,轻声道:“其实我们都是不爱着家,更不恋家的人。”
顿了顿,壮实青年说道:“可独在异乡,又逢佳节。”
想来也是倍思亲。
…………
有个手使双锤,终于不再肉嘟嘟的,恍若神将的少年,此刻还在齐国东边儿的一处海岛。
在扶摇城吃了一个大亏,裹得像粽子一般躺了好几个月。唯一的好处就是甩掉了几十斤肥肉罢了。
张卓康托着双锤背靠一棵参天大树,看着圆圆月亮,没来由就想喝酒。可那老家伙就是不让自己喝!
唉!人家的师傅都是疼徒弟,自个儿这个师傅好像从来就没谱儿。大过节的连个月饼都不给,好歹给我丢点儿肉食调料呀!这岛上的野物都要给自己吃完了。
张卓康嘟囔道:“也不晓得那些家伙都在干嘛呢?两年之约能到齐几个人?”
少年忽然苦着脸,喃喃道:“不管咋样,他们身边肯定都是有人的,就我最苦,这破岛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对,他娘的连鸟儿都没得。”
有个白须老者瞬身到不远处,叹气道:“鸟不是被你吃光了吗?”
老者抛给张卓康一封信,后者拆开信封,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张卓康抬头皱眉道:“捧杀?这是有人要害小木流!老头子你得让我回去。”
老者摇了摇头,叹气道:“张木流如今还未回来胜神洲,名声就已经如此响亮。他若是在此时自立山头儿,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这天下的年轻修士问道问剑不断。”
张卓康气呼呼的站起来,冷声道:“那我便回乡,替他挡。”
小时候谁没给谁挡过拳头?谁又没打过谁?如今长大了,也略有本事。有人来找事儿?当我小竹山走出来的孩子都死光了!
老者走过去按住少年肩头,轻声道:“你想想他着急自立山头儿,是为什么?不就是想给你们这一辈儿拖几年时间吗?”
张卓康猛然一怔。
好像那个从小就脸蛋儿煞白的家伙,总是喜欢什么事儿都大包大揽,偷烟偷酒,看似大家都有做,可他拿出来的是最多。
少年抬头看着月亮,低声道:“八月十五没法子一起喝酒,正月十五大家一定都要在啊!”
…………
金陵皇城里突然多出一头神犬,自称是逍遥王的好友,要见小皇帝。
萧磐年纪是小,可一年多来,那一副铁手腕儿教人不敢小瞧,如今梁国上下,没人敢提小皇帝这三个字。
今儿个来了一头大狗,直接在宫城内苑大喊小皇帝,可把人吓得不轻。
最令人惊讶的是,年轻皇帝亲自出门迎接这只大狗,且那大狗变作小狗,蹲在萧磐肩膀上,少年皇帝也还是一脸笑意。
这事儿传出去后,众人也只能把萧磐如此大度的原因,归咎在那个如今名声大过天的逍遥王身上。
乔玉山还在金陵,整日对着一副山海堪舆图冥思苦想。偌大一处宅子,除了主人之外,居然只有个端茶送水的丫鬟跟个又当厨子又当马夫的老者。
书房忽然间被盖上一层禁制,乔玉山眯眼转过身子,猛然间却笑了出来。
原来是萧磐给个长着龙角的小狗扯着,从皇宫瞬身此地。
那只漂亮小狗开口道:“我叫乐青,姓张。”
萧磐与乔玉山瞬间明了。
乐青笑着说:“张小子回胜神洲便会自立一处山头儿,我听说吕太后手里把控着一座逍遥福地呢,逍遥王与逍遥福地,我觉得特配。”
萧磐眼神古怪,心说这是冲自己来的呀?
乔玉山摇了摇头,轻声道:“安身立命所在,不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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