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断竹 第五十章 其无后乎

    第一卷 断竹 第五十章 其无后乎 (第2/3页)

递出去个木头牌子,上刻着一副楹联,接着正色道:“小黄虽是精怪,可脾性不差,这木牌子算是约束他的一根缰绳,可我希望你用不到它。”

    一袭青衫抱起白鹿,继续道:“我最看上你的其实不是胸怀百姓,而是你那句不教天下人有机会黑白不分。等我再来此地,说不上你真就是个老头子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那枚石头可做你心头的一道大门,时刻警示你,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柳知允欲言又止,半晌后忽然说道:“可黑白有时却难以绝对分清楚,如同我放于李出狱,对公道人心,便是白,于律法而言,却是黑。”

    顿了顿,这位知县接着说道:“我在俞都求学时曾遇见过一桩事,十四五的穷苦少年在街边偷包子,却不是自己吃。后来给人捉住,跪在大雨中哀求,说送官可以,能不能把这最后一只包子给城外一座破庙的女孩儿送去,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如若此类,知允如何辨黑白?”

    张木流还未曾言语,白鹿却口吐人言:“修其善则为善人。”

    一袭青衫笑着说道:“为自己在意之人去偷,是很难分对错。寻求解决办法,也是相当不易。即便你授其食物,那天下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哪怕是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吾心本善,奈何世浊。’,那位少年本心自然是好的,可为何去行错事?无奈罢了!”

    柳知允又道:“先对而后错,是否也能分个错大错小?”

    张木流沉默良久,缓缓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偷包子与偷金银,都是偷。”

    柳知允苦笑道:“先生岔题了。”

    白麒麟从张木流怀里跳到其肩上,也不顾青年人黑着脸,又把前蹄踩在其头顶,笑着说:“你们人啊,实在是太能想了,想那么多有用吗?在这儿说世道人心,善恶黑白,跟那些蹲在草棚里吃着面糊糊评论天下的人有什么区别?只需记住,是非善恶,公道自在人心不就行了。”

    瞧这,难得装一回有学问的,先给一个书生难住,后被白鹿拆台,而且人家还说的很对。

    一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与两个半吊子读书人都大笑起来。

    无论他人嘴上如何,公道黑白,其实谁的心里都门儿清。

    看来黄鼠狼是有意避开张木流,临行之前都不愿来送送。

    张木流在夜里离开漕县,背后少了一柄银黑长剑,身边却又多了个漂亮白色小鹿。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分个新朋旧友罢了。

    去茏暮山前,张木流想去那俞都看看。柳知允后来才说,那个偷包子的少年,最终也没被送去见官。那个包子铺老板跟着少年出城,见到了卧在草席上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心一狠便招了少年去包子铺做学徒,钱一分没有,可吃的管够。

    所以这世间,糟心事儿不少,如同那空腹吃了半斤土豆似的,夜里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总觉得心肝儿上有什么东西黏着不掉想吐又吐不出来。可暖人心的事儿也是不少,非要说个大概,那便如同大雪天里,炕头儿烧的火热,一家人盘坐在炕桌前说着陈年旧事。

    蹲在一袭青衫肩头的白鹿没来由说了一句:

    “最暖人心的,其实是大家都在吧?”

    张木流点了点头,“放心,青爷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要争那中土之灵,我怎能不帮忙?”

    ……

    俞国在瞻部洲西南部算是顶尖大王朝了,且那个改换一洲称呼的前辈,也算是俞国人氏,只不过那时俞国还不叫俞国。

    俞国的开国皇帝做过乞丐,也做过僧人。据说当年天下大乱,百姓连饭都吃不饱,饿死的人到处都是。俞国的开国皇帝很小便当了僧人,只是为了吃饱饭。只不过这位皇帝,虽然当过僧人许多年,却尤其讨厌僧人,所以一国之地,其实没几座寺庙,多是道观。甚至后来几位皇帝不惜费财费力,在几处名山兴建道观,那恍若天阶的栈道在俞国比比皆是。

    张木流带着个有时沉默不言,有时却语出惊人的白鹿到了俞都,转了一遭,张木流感慨不已。

    此处繁华都跟长安城不相上下了。

    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多着急,一是等刘工那小子,二是有意沿途看看。有些事儿褚晓丹没说,老瘸子也没说,可张木流又不傻,屁股也能猜的到煮面潭之行肯定是十分凶险。

    煮面潭,为何不叫下面潭?只是仔细一想,谐音便是那下面谈,不甚文雅。

    一只小狗大小的白鹿蹲在肩头,还是一只瞻部洲压根儿没有的角鹿,所以走在街上还是有些扎眼的。这白麒麟初见之时端的是吓人,颇有一言不合就离秋水的架势,可自打变成个白鹿以来,不知怎么回事儿,时常问一些教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教人头疼。

    张木流喃喃道:“青爷要是知道小白你这么漂亮,还不要好好感谢我一番?”

    白麒麟冷笑道:“什么意思?真拿我当给那家伙的媳妇儿了?”

    青年腹诽不已,这世上就剩下你们两头麒麟了,你不做他媳妇儿叫他打光棍吗?

    白麒麟好像听得到张木流心声似的,以鹿角顶着青年脸颊,声音有些恼怒,“张小子你少给我扯淡,哪怕世上就剩下他一只麒兽,我也不会轻易选他的!见都没见过,乱点什么麒麟谱儿?”

    张木流无奈揉了揉脸颊,不再与这个下角没个轻重的家伙说话。

    这一转眼就六月了,逛完俞都得赶紧去那茏暮山,七夕绝对不能在那山上过,否则回去胜神洲也是小命不保。

    那包子铺还是比较好找的,估计俞都城内找不到另一家儿,跟张羽的起名儿风格差不多。

    不多时便走到这处,没有招牌,就一道插在房檐上的幌子,上面写着“鸡闻香”,这三个字就已经很嚣张了。也是这道幌子,俞都城里的人才都知道,原来鸡是闻不到味道的。

    老远便看到了一个忙活不停的又黑又瘦的少年人,肯定就是柳知允说的那个少年了。此刻虽是已近日落,可包子铺还是很热闹,桌子坐满了大半。

    少年看样子很着急,飞奔着往一张张桌子抬去包子,这会儿又看到张木流走进来,急忙过来问道:“客官吃点儿什么?我们包子有肉的和素的,肉分鸡鸭牛羊,素的则是韭菜咸菜,白菜木耳的都有。”

    张木流笑着要了一笼白菜馅儿,两笼韭菜馅儿的。

    此时一个头戴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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