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竹 第二十七章 正月十五

    断竹 第二十七章 正月十五 (第2/3页)

乡又回乡,原本的中年汉子已经不知不觉头发花白,张木流也再也没叫过老爷子,只是叫爷爷而已。从乔家祖坟再往西走几里地,一块儿麦田里有座孤零零的坟包,据说是爷爷的祖母,从小上坟都要去祭拜一番。去年三十儿张木流按小时候一般,先去小竹山后在河水边儿的祖坟祭拜,然后返回再裁黄纸去那块儿麦田。那日等黄纸烧尽后,他缓缓往回走,不经意往山下瞄了一眼,发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蹲在一处石丘下点燃黄纸,嘴里还不停说着话。即便声音很小,可张木流还是听见老爷子说:

    “儿啊!没能将你埋进祖坟,是当爹的没本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转世投胎去了,老这么留在小竹山算怎么回事?你弟弟都娶媳妇儿了,爹娘都很好,放心吧!”

    那处矮小石山,被叫做韭菜坡谷,据说是专门扔死孩子的地方。

    那一刻张木流才猛然想起一个模糊面容,小时候怕黑又怕打雷的孩子,常常去邻居家院子玩闹,有一年连着下了半个月雨,天天夜里雷声不断,夜空里数条闪电不断相接,不断轰鸣。他记得那晚他坐在老爷子家正屋门槛上,姑婆脸色煞白,像是大病一场似的,那儿以后,隔壁一家人就好像少了些什么。

    是啊!老爷子的长子,在母亲离开前就死了!

    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这么多事儿,再抬头看眼前老者,两个长相身形相差极大的人,在张木流眼里忽然就有些像,很像。

    飞来椅上正坐的女子哪怕看不见张木流的神色也能感觉到他又有些难过,于是她传音过去,声音十分温柔:

    “我在呢!”

    张木流回归神,转头对着离秋水笑了笑才对着牛放说道:“实在抱歉啊老先生,方才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有些走神儿。”

    牛放递过去一杯茶水,笑着说道:“不打紧,谁还没有几个教人声泪俱下的故事。”

    这位年迈岛主停顿片刻后又道:“好像自古以来越住在北地的人越爱饮酒,越往南方越喜香茗。老头子我打小儿泡茶习惯了,今日便不与张公子饮酒了。”

    张木流笑着说不打紧。

    牛放又转头朝着离秋水说道:“这位姑娘好福气啊!”

    离秋水问道:“何来的福气?”

    老人喝了一杯茶后才正色道:“世上能有多少人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可唯独最拿住在自己心里的人当回事儿?”

    女子瞪了一眼张木流,好似在说:“这是你找来的托儿?”

    张木流故作深沉道:“最怕是相顾无言,满面尘霜。”

    老人大笑不已,觉得眼前一对璧人儿好极了。

    一番茶水饮罢,张木流盯着牛放一脸笑意,久久未曾挪开视线。老岛主苦笑不已,猛然间神色严肃,起身深深作礼,老人弓着身子与坐着的青年说道:“车家的小子与我说了一大堆两位的壮举,可最让老夫敬佩的是张公子对着渡船的倾力一推。”

    张木流依旧笑着不说话,也没有搀扶牛放。

    片刻后老人又说道:“小老儿牛放有事相求!”

    张木流这才搀起老者,两人一同落座后青年声音爽朗:“老先生请讲。”

    ……

    瘦篙洲是夹在胜神洲与瞻部洲中间的一大片岛链,一个一个岛礁连接在一起,堪舆图上看起来倒是极大的一片,都赶得上一半胜神洲大小了,可事实上全部土地加在一起,都没有个越国大。因其是断断续续的条状,所以被叫做瘦篙洲,也出过几个厉害人物,只不过瘦篙洲极其排外,因百年前大肆屠杀别洲人氏,被三教连手制裁,凡瘦篙洲修士不得渡海。

    直到几年前有个年轻人以一件壮举当做投名状,这才使一洲修士略微宽松一些。

    离秋水听了牛放一番言语后就已经对瘦篙洲厌恶无比,一路上念叨着着下船就要去砍人。张木流十分无奈,看来那冰属性的影响已经慢慢消除,她又要变回从前那个拎不清的女子了。

    乘坐货船往瘦篙洲去,是能省不少时间,不过还是需要个十来天。各洲大渡船之所以速度很快,是因为御空极高,只来往大洲之间,沿途小岛小洲都不做停留。

    船舱倒是大了许多,车聚成那小子可是费了一番心思,不光有一块儿突出去的观景台,船舱内还有锅碗瓢盆。最离谱的是角落放了个巨大浴桶,被一块儿帘子遮挡着,可那帘子是一种极其稀罕的材质所做,薄如蝉翼,若隔帘而看,那浴桶便隐隐若现。张木流进门后便被这个大浴桶吸引,转头时发现一个女子眯着眼睛笑意不止,青年便有些心虚,劝自己说没见过这种大世面。

    谁知离秋水神不知鬼不觉的凑过来,女子其实只比张木流低半个头,她微微踮起脚,盯着青年眼睛轻声道:“要不然……我去洗个澡?”

    张木流猛然板着脸,像是生气极了,双手轻轻按住女子肩头,将她踮起身子压下去一点,这才低头沉声说道:“秋水,我很生气!你拿我当什么人了?固然是秀色可餐,可哪儿有命重要!”

    离秋水翻了个白眼,又是踮起脚尖以额头使劲儿磕了一下青年额头。她几步走到露台盘腿坐下开始修炼,再不搭理青年。

    其实离秋水心中叹气不已,果然啊!远离家乡后这家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皮没脸的,跟在归来乎镇时一个模样,一本正经的说着昧良心的话。

    呵!男人。还敢理直气壮说自己不是个雏儿?是挑衅本姑娘吗?

    张木流则是暗自庆幸,好在我是个老江湖!不然今儿个在劫难逃。唉!世人都说神仙好,可知神仙也怕老婆?

    其实两人都发现了许多对方的改变,却唯独没发现自己也有许多变化。离秋水再没有自称过老娘,好像这么一说便真的会老很多。张木流变化最大,从前看起来十分开朗的青年,其实总是有一朵阴云笼着心房,如今的开心才是真开心。

    ……

    又是一年正月十五,别的地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