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令堂辞世,节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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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令堂辞世,节哀保重 (第1/3页)

    赵平津记得是快到年底那会儿,那天是在公司门口,他要去对外经贸司开个会,正要上车,沈敏从大楼里头奔出来,在他耳边低声一句。

    赵平津一听,也怔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敏说:“消息是今早的。”

    赵平津只想了两秒,对沈敏说:“你现在去上海,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帮一下她。”

    沈敏点点头,替他拉开了车门,返身往公司大楼走。

    龚祺接了上来,扶住后座的车门,递了水杯和药给他。

    车门合上了,司机往东安门大街驶去。

    赵平津仰头把药片吞了,一丝苦味藏在舌底,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

    她妈多大年纪?黄西棠今年二十九,她母亲生她时候还很年轻,没到六十就走了,这岁数太年轻了。

    他知道她受不了。

    进会议室之前,赵平津又打了个电话给沈敏:“在哪儿了?”

    沈敏说:“到机场了。”

    赵平津很少这么频繁因为一件事给他打电话,赵平津虽然什么也没说,沈敏知道他放不下心:“我争取尽快联络她经纪人,人都在她身边呢,您别太担心了。”

    赵平津沉默着。

    沈敏低声一句:“我登机了。”

    晚上沈敏打回电话,一项一项报告说:“丧葬事宜由她公司和她弟弟出面在料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办得很低调,也不对媒体开放,据说是家属的意思,明天追悼会应该会有一些演艺圈的朋友来,倪小姐负责出面接待,我已经安排献了花圈,明天追悼会我跟他们公司的老总去,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赵平津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沈敏低声:“我还没有见到她。”

    赵平津心一紧。

    黄西棠跟她母亲相依为命,这打击太大了,不知道她要怎么承受。

    赵平津压着情绪深吸了口气:“你明天见着人再说吧。”

    黄西棠在追悼会上见到了结伴而来的大学同班同学。

    他们那一届的表演本科班22个人,来了大约十个左右,郑攸同站在中间,西棠见到她们寝室里的黎晖,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同个寝室四个女孩子一起住了两三年,钟巧儿已经离开了人世,黎晖去大学做了老师,剩下的一个汪玲珑,西棠此生绝不愿再见到她。

    读书时代黎晖跟她并不熟,黎晖是北京人,父母是高校老师,她周末常常回家,西棠只记得,她是一个钢琴过了十级,家境优越,为人很有礼貌的女孩子,黎晖紧紧地抱住了她,说:“别怕啊,都会好的。”

    同学们一个一个上来拥抱她,有些自大学毕结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有些在片场兜兜转转,常常照面,但大家都忙。

    西棠低着头,轻声对郑攸同说:“谢谢你,老郑。”

    快结束的时候西棠见到了沈敏,他是陪着十三爷来的,跟她握了握手,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西棠一遍一遍地鞠躬答谢,从她母亲病危她在医院守着开始,已经几天几夜没睡过了,她的身和心都感觉不到了痛苦,她的眼泪和血,都已经流尽了,只剩下一个麻木的躯壳,站在灵堂前,对着吊唁的宾客一遍一遍地鞠躬,她一直守在灵前,其他的一切丧葬事情,都是小地主和倪凯伦安排的。

    追悼会结束后,大批的媒体堵在殡仪馆的门口。

    郑攸同去年主演上映的电影,在年尾入围了华语五大电影节的全部重要奖项,最终郑攸同在兰州捧起了人生第一座电影奖杯,而今年十月这座镀金华神的奖杯最佳女主角,刻上了黄西棠的名字,当时给她颁奖的,正是郑攸同。他们这一届表演本科班星光熠熠,在当晚的颁奖晚会上出尽了风头,有一部好作品傍身,郑攸同和黄西棠如今在内地的演员的地位也晋升上了演技派,现在郑攸同正在拍的是一部大导演的武侠电影,演的是主演,也是天天占据头条的新闻,郑攸同是唯一被拍到过的黄西棠绯闻男友,还加上这一班明星同学,摄影记者们各个都放大了十倍焦距,恨不得从这些人脸上捕捉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外面的车子一辆接一辆地离开,记者闹了一阵,然后就彻底地安静了。

    倪凯伦进来,将黄西棠带到了隔壁的休息间,关上门转过身,直接跟她说:“你父亲那边的人在等着,想跟你见一面。”

    西棠闻言抬起脸,一瞬间甚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倪凯伦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声音放缓了几分:“这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妈妈临走时跟我交代的,说她走了以后联系一下那边,若你父亲认你,你以后也有个家,如果对方不认,那就永远不用告诉你。”

    西棠声音极细,却带了一丝怒意:“我有家。”

    倪凯伦应承了她母亲替她办这件事,就想办好,她跟西棠说:“人从北京来的,你见一下。”

    倪凯伦打开了门。

    门口立着两个人。一位六十多的老人,头发斑白,面容宽厚,旁边搀扶着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穿一件灰色大衣,里面露出白色衬衣的领子。

    老人下巴微微颤抖,耷拉着皱纹的眼角泛出激动:“你是,你是……”

    西棠站着一动不动。

    他身旁的男人眼睛看着她,语气温和有力:“黄小姐,令堂辞世,节哀保重,我姓李,李蜀安,是陪景教授一块来上海的。”

    “这是景教授,是联合大学的退休教师。”

    倪凯伦说:“景先生,进来说话。”

    她将黄西棠往里面拽。

    四个人在冰凉的殡仪馆里坐着,西棠一直不说话,她父亲跟她说话,说着说着情绪渐渐激动:“你妈妈她,从来没有找过我,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的消息……”

    “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我也没想到,她硬是没打过一个电话,临了也没见上一面,这么多年了,有什么难处也不说,还一个人带着孩子……”

    一个老人在她面前不停地抹眼泪。

    西棠脑子缺氧,思维迟钝,只听到他反复的念叨,他说的是他回来找过一次她母亲,两个人商量好了流掉孩子分手,妈妈当时答应了,也没想到她一个女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后来她们搬了很多次家,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西棠依然木木地坐着。

    李蜀安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父亲的肩膀,依然是那种温和有力的声音:“老景,女儿心里难受着呢,你冷静点儿。”

    葬礼办完了之后,西棠回了横店。

    西棠在母亲去世之后,她依旧坚持着工作了近两个月,签好的戏约没办法停,她在剧组里,表情渐渐麻木,而且开始发胖,她的戏服是度身订造的,服装师不得不改了两次腰身。

    倪凯伦过来,给服装师塞红包,又给摄影师敬烟,让他们把她拍瘦一点。

    戏杀青之后,即将过年,倪凯伦推掉了她的大量工作,西棠的脸开始浮肿,回到她跟妈妈住的房子,她再也没有出门。

    暂停了拍戏之后,西棠陷入抑郁,因为悲伤无处宣泄,她长期压抑的食欲彻底爆发,她开始疯狂吃东西,一开始倪凯伦还心疼宽容她,只是慢慢发现她跟完全没有味觉似的一刻不停地把东西往嘴里塞,而且只吃那些平时不给她吃的食物,炸鸡块,大薯条,奶油极重的蛋糕,滴着油的麻辣串,没到一个星期,她满脸泛油光,额头长满痘,整个人呆若木鸡,再也没有了灵光。

    倪凯伦当机立断派她的助理阿宽白天来家里守着她,阿宽扔掉了她所有的外卖,黄西棠发了疯似的反抗,她再吃一年也不是阿宽的对手,阿宽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按在了沙发上。

    黄西棠彻底老实了。

    第二天阿宽过来上班时,西棠在房间里睡觉,她三餐重新按时吃那些寡淡的水煮青菜,并且常常因为没有胃口完全吃不下,只是她仍然在发胖。

    倪凯伦觉得十分可疑,半夜哄完孩子上她家来,看到一个人影,悉悉索索在开冰箱的门,倪凯伦跟在她的后面:“你是疯了是吧?”

    西棠置若罔闻,把巧克力往嘴里塞。

    倪凯伦怒极了,一把扯开她,迎头就是一巴掌扇下去,然后把冰箱里的食物往垃圾袋里扔,西棠木木地在一旁站着,看着发怒的倪凯伦把冰箱的东西扔了个精光,忽然一个密封罐从冰箱的深处滚出来,骨碌碌地掉在了地上,西棠捡起来,打开闻了闻,那是她妈做的牛肉酱,肉质鲜香,带一点点微甜的辣,那是她最喜欢吃的味道。

    西棠的眼泪瞬间喷涌出来,抱着那个瓶子,跪在冰箱门前嚎啕大哭。

    倪凯伦伸手要拉起她,却完全拉不动,西棠哀嚎不止,哭着哭着人往旁边倒,倪凯伦赶紧掐她的人中,低头看到黄西棠被掐醒了,眼泪还在流。

    倪凯伦有点慌了。

    西棠已经停彻底掉了工作,这个圈子里,哪个当红艺人不累,可谁也不敢休息,你一停下,一断档,位置一空出来,立刻就有人顶上,观众隔一个月不见你,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尤其像黄西棠这种刚好处在了上升期的最顶端,正是要打拼守住这个一线位置的时候,看着她就这么自暴自弃地放弃这大好时机,倪凯伦急得火烧火燎的,可也不敢逼她,白天她稍微情绪好一点的时候,倪凯伦从公司下班回来,跟她说新戏,让她看剧本,黄西棠脸色淡淡的,她说钱赚得够多了,她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

    倪凯伦没辙了,都过了一个月了,旧历年的假期结束,她若还是不出去工作,只怕好不容易成名的演艺生涯是要彻底完了。

    赵平津过来的时候,倪凯伦在楼下花园里一边溜儿子一边等他,今天周末保姆刚好请假。

    倪凯伦远远就看到了那台黑色路虎车,车开得跟人一样猖狂,赵平津下了车,保安过来帮他停车,他朝着倪凯伦走了过来,高挑瘦削的男人,一袭驼色风衣,脸上还是老样子,带着那种讨人厌的目中无人的傲气。

    倪凯伦将电梯卡递给他:“你知道哪屋,你自己上去吧。”

    赵平津点点头。

    倪凯伦说:“她现在急了咬人,你可别太蛮横。”

    赵平津没搭她这话茬,低头看了一眼穿了一件蓝色牛仔背带裤正蹲在草地旁铲沙子的小小子:“你儿子?”

    倪凯伦赶紧把儿子护在怀里。

    赵平津顺嘴评价了一句:“挺可爱。”

    倪凯伦骄傲地昂起头。

    赵平津抬抬腿往电梯走:“一胖墩儿,该减肥了。”

    倪凯伦大怒。

    转过头发现人已经消失在电梯的转角。

    倪凯伦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儿子,他裹在毛线帽子里露出肉嘟嘟的小脸蛋,中介机构高薪请来的金牌保姆,尽职尽责一餐不落地喂他,好像是让他吃得有点胖。

    阿宽给他开的门,低声一句:“她在房间里。”

    赵平津敲了一下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西棠听到门声响动,目光动了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忽地眼皮轻轻一跳,只是一瞬,又恢复成了麻木的神色。

    赵平津看到了窗边的一个黑色的影子,黄西棠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扶手椅上,身上穿了一件宽袍似的黑色的裙子,身形上的什么变化倒还看不出来,只是赵平津望了她一眼,就明白倪凯伦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了,黄西棠整个人都是呆滞迟钝的,她封闭了自己的感觉,只是为了用来抵御无法承受的悲伤。

    赵平津扶着门框,语气很平和:“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西棠没搭理他。

    赵平津走了进来,打开衣柜,替她取出了外套,声音沉着而镇定:“换衣服。”

    眼看她一动不动,赵平津把毛衣往她头上套,西棠不说话,只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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