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宝贝儿,不是他

    第1章 宝贝儿,不是他 (第3/3页)

没敢报,流传在几个论坛的爆料帖里。

    有几张她在片场工作间隙吸烟的照片被贴在网络上。

    倪凯伦召她去公司。

    西棠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娱乐公司真的是个很奇怪地方,公司里的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围着各路明星打转,看着各种打扮得光鲜靓丽的明星跟换装人偶玩具似的走来走去,而工作人员的穿着打扮却是两个极端,比如西棠的助理阿宽,天天都穿一件看不出年份的旧牛仔裤和黑T恤,还有她的化妆师欣妮,每天摸过的各种顶级品牌的水粉胭脂无数,自己却永远素面朝天。另一端是派头比明星还明星的,比如倪凯伦,一身奢侈名牌加持,永远目光炯炯神色逼人。再比如坐在正中,一头闪亮金黄色短发,耳边钻石耳环闪烁,外加手上数个镯子叮当晃动的公关部主管苏滟。

    苏滟看见她进来,招招手:“宝贝儿,快进来。”

    倪凯伦正在审问她的助理阿宽:“她现在在片场还抽不抽烟?”

    阿宽没敢接话。

    西棠弱弱地答:“偶尔……”

    倪凯伦跟她的助理说:“以后不让她在公众场合吸烟。”

    阿宽点头如捣蒜。

    倪凯伦转头问她:“你觉得照片是谁拍的?”

    西棠摇摇头,她在《最后的和硕公主》的片场吸烟的照片,现场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可以偷拍。

    负面新闻一大堆,倪凯伦却完全不着急,目前看来,她跟苏滟都挺高兴的。

    西棠知道,在娱乐圈,整容这个话题是女明星们屡试不爽的炒作方式,苏滟推开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凑过来笑吟吟的跟西棠说:“西棠,一天几万点击率,外加各路粉丝来凑热闹,省了我们组一个月宣传费了。”

    西棠谦虚地笑。

    倪凯伦跟苏滟商量事情,西棠在一边偷偷喝了一口阿宽的奶茶。

    倪凯伦转眼看见了,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目光饱含杀机。

    西棠赶紧将奶茶塞回了阿宽手里。

    苏滟问西棠:“整容的事记者问,怎么答?”

    西棠正珍惜地含着那口奶茶,一边悄悄地嚼着两粒珍珠,苏滟这一问,她噎了一下,差点没翻了个白眼,她慌忙一口咽下了嘴里香香甜甜的奶茶,清脆地回了一句:“干你屁事。”

    苏滟一拍手掌,响亮地应了一声:“漂亮!”

    北京仲夏的气温持续上升,黄昏的空气中热潮滚滚。

    倪凯伦走下计程车,走进灯火辉煌的大楼,看了看酒店大堂里的指引牌子。

    方家跟欧阳家今天在王府半岛办百日宴。

    倪凯伦找到了宴会厅,在随礼那儿包了个大红包,恰好方朗佲夫妇在宴会厅的入口处招呼客人,倪凯伦上前去跟欧阳青青打了个招呼。

    青青高兴地和她握手:“倪小姐,谢谢你来,西棠好吗?”

    倪凯伦场面功夫十足,笑吟吟地说:“挺好的,西棠没空,难为你还有心记挂她,恰好我在北京出差,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来。”

    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转头又有客人进来。

    方朗佲冲着来人招招手:“晓江,这边。”

    倪凯伦转头看到陆晓江,脸上笑顿时收敛,继而发现他手臂上挽着一个年轻女人,着一身蓝色连身裙,拎古驰新款米色手袋,应该是他的太太。

    倪凯伦往旁退了一步。

    陆晓江看见她,神色也不太自然,但仍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倪小姐。”

    倪凯伦点点头:“陆先生。”

    陆晓江没敢跟她寒暄,挽着老婆走进了酒店大厅。

    倪凯伦工作忙不入席,借故向青青告辞,转身往外走去。

    倪凯伦下了楼走到酒店的门口,忽然迎面而来一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Ka

    e

    ?”

    宴会厅里的客人基本都坐满了。

    方朗佲招呼了一圈客人,走到了宴客大厅前排右侧的一桌,扫了眼空着的两个位子:“还没来呢?”

    高积毅逗弄着他老婆抱在怀里的儿子,答了句:“没影儿。”

    方朗佲也忙了大半天了,这桌发小都是自己人,他也就坐下来歇会儿。

    没过一会儿,沈敏匆匆进来。

    高积毅站了起来:“赶紧的,就等你呢。”

    沈敏告歉几声,坐在了另一个空着的位子上。

    “哎,小敏,老板忙起来不要命,你也遭殃?”说话的是陆晓江的大舅子钱东霖。

    沈敏取过热毛巾擦手:“我还成。”

    席间还有几位熟识,笑着寒暄:“小敏,好一阵子不见了,现在调回了?”

    沈敏笑着答了。

    高积毅拿眼觑了觑坐在席间的陆晓江,低声问沈敏:“舟子真不来?”

    一瞬间沈敏笑容不见了,只谨慎地点了点头。

    方朗佲说了一句:“算了,他也不方便。”

    高积毅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了。

    宴席晚上九点多结束,宾客陆续告辞,女眷们约着去做SPA,高积毅约着几个哥们儿在酒店里打了会儿牌。

    十一点多的时候,牌局散了,陆晓江趴在沈敏的车窗上:“小敏哥,搭个车?”

    沈敏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语气却没有什么温度:“您没开车来?”

    陆晓江说:“方才喝了酒。”

    沈敏打开了车门锁。

    陆晓江道了声谢,坐进了他的副驾驶。

    车子融进了北京的璀璨夜色中。

    陆晓江出国之后,一开头因为他父亲的关系,风声比较紧,他也不常回来。后半年慢慢放松了,北京这边的事情还是不少,他时不时回来一趟。陆晓江回了自然是要约几个发小儿吃饭,但赵平津从不露脸,沈敏自然也是不到的,因此沈敏跟陆晓江,也是很久没见了。

    陆晓江明白,沈敏虽然外表看起来斯文,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赵平津性格强硬,有时候有事找赵平津说不上话,找沈敏帮忙,他都能在赵平津那里迂回的帮忙缓和一下。

    但陆晓江知道,沈敏对赵平津的感情,那是瓷瓷实实的。沈敏对赵平津一向如同对兄长般的维护和尊敬,因为赵平津跟他陆晓江不对付,沈敏现在也不待见他。

    两个人一路无话,车子要开到陆晓江岳父母处了。陆晓江父母移民之后,北京的房子租了出去,他回来国内时,一般情况下是随着妻子住岳父母家里。

    钱家在国盛胡同的四合院,跟赵家就隔了一堵墙,此时,黑漆漆的深宅大院,远远望去,只见零星几盏灯火。

    陆晓江打破了沉默:“舟舟在哪儿?”

    沈敏客气地答:“我傍晚过来时,他还在公司里。”

    陆晓江迟疑半晌,小心翼翼地问:“小敏,我能不能……见见他?”

    沈敏依旧维持着当赵平津秘书的那种温文尔雅的风度:“这你要问他。”

    陆晓江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脸颊一下有点发红。

    沈敏忍了好一会儿,忽然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他前两天回了趟西北老家,刚回来,家里头那么多事,也挺不容易的。”

    陆晓江鼻尖顿时酸了。

    沈敏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胡同口,他面无表情地说:“到了,您下吧。”

    沈敏将车慢慢地倒出了胡同口,搁在驾驶座旁的电话在响,他看了一眼屏幕,是赵平津的秘书。

    沈敏伸手接了。

    打了两分钟电话,沈敏结束了通话,开车往自己家里去。

    沿着主道走了两条街上了三环,高架桥上灯光无休无止地闪烁,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事儿,下了高架桥,沈敏猛地一扭方向盘,然后将车停在了路边。

    定了定神,抬手开始拨电话。

    电话拨通了,但没有人接。

    沈敏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地等着,几乎是到了最后一刻,电话那端传来了一把宛转低柔的女声:“您好。”

    沈敏一听就知道是她本人,轻声说了一句:“西棠?”

    黄西棠在那端客气地答了一声:“沈敏,是我。”

    自她离京之后,赵平津这边的朋友都有意避嫌,包括青青孩子百日宴的邀请,都是通过她的经纪人联系的她,再没有人打过她的私人电话。

    她知道沈敏不是行事轻浮的人。

    只听沈敏在那头很和气地问:“你在北京?”

    西棠应了一声:“嗯,你怎么知道的?”

    沈敏看了一眼车前的液晶屏,晚上十一点多,有点儿晚了,他说:“我刚从朗佲宴席上下来,瞧见你经纪人去了。”

    西棠不欲多问,只轻轻应了一声:“原来这样。”

    “忙吗?”

    “还行,怎么了?”

    沈敏不再兜圈儿,直接问了一句:“西棠,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沈敏第二天八点准时上班。

    中原集团在北京总部的办公大楼,伫立在朝阳门外,肃穆森严,远远望去,只看得见一幢巨大的灰色大厦,大门外有哨岗,游客不能靠近。

    沈敏的车驶入车库,看到赵平津的那辆黑色的大车已经停在专属车位里了。

    他上楼进了办公室,赵平津早上有两个会,一个是跟下面管理部门开,审核最近开发的一个民爆器材的项目,这样的会,有时沈敏替他做发言,他一般话不多,听完了,做决策就可以。

    十点会议结束后,赵平津还有另外一个跟董事局的会议,这种高层的会议,除了一个心腹秘书做会议纪要,与会的都是董事会的董事,赵平津要去谈薪酬考核,这个考核提了半个多月了,一直没有通过,每次赵平津上去跟那帮老骨头商量事情,都十分艰难。

    果然,快到一点了,赵平津才从楼上的董事局会议室下来。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在外敲门,尽职尽责地道:“赵总,一点了,您记得按时吃饭。”

    赵平津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休息,闻言他略微侧过头,哑着嗓子应了声:“知道。”

    他合着眼等眼前的一阵晕眩过去了,又躺了会儿,坐起来打开了茶几上搁着的一个保温餐盒。

    一碗白粥,软软糯糯,热气袅袅,另外一个盒子里搁着几份小菜。

    碧绿的青菜,一份蒸蛋,一碟酱萝卜。

    秘书今天定的午餐挺精致。

    赵平津拾起一旁的勺子,漫不经心地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粥熬得刚刚好,绵软浓稠,顺着喉咙一路下去,胃部顿时暖和了,十分舒服。

    赵平津捏着勺子,愣住了一秒。

    下一秒,赵平津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按了内线电话。

    秘书立刻接了起来,赵平津沉声说:“让沈敏进来。”

    一会儿沈敏敲了敲门进来了:“您找我?”

    赵平津示意他坐。

    沈敏在他对面坐下了。

    赵平津却没有说话,只盯着眼前的一碗白粥,微微蹙着眉头,手握着的一柄勺子,一下一下地压着绵软的米粒。

    沈敏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舟子……”

    赵平津听到他说话,抬起头望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见着她了?”

    沈敏心底一跳,他以为他至少会怀疑一下,没想赵平津却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了。

    他若无其事地装傻,回了一句:“什么?”

    赵平津眼眸垂了一下,又抬眼望他,目光沉静,竟看不出一丝情绪:“黄西棠。”

    他那么平静直白地说出来,沈敏无端地有点恐惧,心知瞒不过他,只得点了点头。

    “她在北京?”

    沈敏又点点头。

    赵平津沉默了半晌,面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沈敏以为要挨骂了,谁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点难过:“以后别这样麻烦人家。”

    沈敏大气都不敢出。

    赵平津坐在茶几边上,慢条斯理地喝粥。

    沈敏在一旁发短信。

    这时赵平津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沈敏瞧了瞧他的神色,看他默许了,走过去拿起手机,给他递了过来。

    屏幕上闪烁着“郁小瑛”三个字。

    赵平津拿了电话,也不接,只默默地搁下了勺子。

    电话铃声一遍一遍地响,一直响到了第四声,赵平津才伸手接起电话,仿佛该响几次接都被计算好似的。

    郁小瑛在那边温柔地说:“吃午饭了吗?”

    赵平津答:“吃了。”

    郁小瑛又说:“妈妈今儿回京,让你今晚回家吃晚饭。”

    赵平津应:“好,开车了吗?需不需要司机去接你?”

    ……

    沈敏偏过头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再转过头去,发现赵平津已经挂了电话。

    方才打电话时,赵平津不自觉地按住了胃,这时将手放了下来,却掩不住脸色慢慢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沈敏起身把药和水杯递给他。

    他接过了,若无其事地说:“行了,不耽误你功夫,不是要跟小谭老师吃午餐?”

    沈敏最近在约会,周女士的秘书给他介绍的女孩子,赵平津也知道,这未尝不是周老师的意思,眼看沈敏也没有拒绝,就由他去了。赵平津知道,她妈人是强势了点,但疼孩子的心却是毋庸置疑的,经周老师考察过的女孩子,不说别的,品貌家世肯定是体面的。那姑娘是一位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工作单位在竹竿胡同附近,离朝阳门挺近的,有时工作不忙,两个人中午就一块儿吃个饭,沈敏再把她送回学校。

    沈敏不慌不忙地说:“不忙,您先把药吃了。”

    赵平津吃了药,靠在沙发上休息。

    沈敏替他收拾了几份文件,不时转头看他一眼。

    赵平津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默默躺着,他这一阵子都是这样,吃了东西就胃疼。

    沈敏搬了张凳子,坐在沙发边上。

    赵平津瞧见他还在跟前:“我没事,你出去吧。”

    沈敏这会儿没法顺着他了,低声说了一句:“您躺会儿,不用管我。”

    沈敏知道,赵家对他有恩,全家人都拿他当自己孩子疼,也不图他别的,他自己父母没了,赵平津就一个独生孩子,老爷子就图他跟赵平津能互相有个照应,老一辈是管不了年轻人的事儿了,沈敏打小性格纯良忠厚,现在跟着赵平津办事,多少能提点着点儿。

    可要赵平津注意身体,这事儿现在搁在沈敏这里,实在太难办了。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自从结了婚后,各种风波接踵而至,赵平津忙得几乎就没休息过,人瘦得太厉害了。

    之前是他大伯生病的事情,家里上上下下都揪着心,捱了一年多,人没留住,丧礼也是隆重办的,期间老爷子痛失长子大病了一场,赵平津忙着操办丧礼,又要配合医疗小组给老爷子定治疗方案,医院家里头两边跑。

    他父亲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轻易回来,老爷子病倒后,只有赵平津冷着脸出入如常,幸好还有新婚的姻亲郁家不时前往医院探望,外加上周老师京沪两地来回地极力斡旋,局势终于慢慢平稳了下来。

    情势最紧张的那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沈敏怀疑赵平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医院里头常常半夜打电话来,周老师也是六十的人了,夜里头也禁不住惊吓,赵平津心疼她妈,吩咐了医生,老爷子的病情有变,都先往他这里通知。老爷子住了半个月的院,出了院还疗养了四十多天,他也就这样扛了下来。

    赵平津大伯出殡那天,风光隆重,上头派了人来吊唁。

    丧礼结束后的那天晚上家里人吃饭,也许是赵平津脸色太差,连他父亲都看出来了。

    他们年轻的这一辈,子承父业的三十出头时基本都还在边疆磨练着,待在京城里头胡闹的,多份儿跟家里头关系都不太好,赵平津一向怵他父亲,他父亲对他作风纪律的要求那是铁打一般的严苛,每次回家都板着脸,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见不得赵平津那混不吝的样儿,可那天他父亲难得在饭桌上对儿子说了一句:“年轻人多注意点身体。”

    赵平津应了一声“好”。

    丧礼结束之后,赵平津升任中原联合控股集团总经理,工作忙碌,家庭和谐,一切恢复了正轨。

    只有沈敏自己心里知道,他并没有好转,一贯的工作压力大,脾胃不好,食欲不振。

    还有沈敏也不敢妄自揣测的——他心底压着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