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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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身边的人。只是心里一个劲儿的在盘算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是否有什麽不妥之处。他每个字每个字的回忆,反复思索,终于觉得他所言没什麽可让人握住把柄之处,才暗中出了一口气。

    是龙是蛇,就看这一把了。

    自己这边能做得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清河那边的了……

    七月初五,蒲河所城。

    已经被城内官兵赶出城门的李亮车队在城外找地方停留了一天之后,终于启程开始往回走。这一趟出来毫无建树,也不知目的为何,风餐露宿众人早已叫苦连天。而且一路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流民,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防止难民袭击车队的上面,而且到处谣言满天飞,有说清河已经遭了兵灾的,大部分人都思家心切早就想回去了。

    惠安堡等边境城池早已戒严封路,而且浑河渡口处还听说有女真散兵游勇活动,也找不到渡船,所以只能取道内地走沈阳到辽阳一线。虽说沈阳等大城也已经戒严,但是毕竟不是没门路可走。

    官道上,车队在成群结队的流民之中缓缓前行。

    李亮的怀中揣着一封密信,收信人便是岳翔。他还真没想到岳翔居然会出此下策。投降,这可不像他的作风。但是他又怀着一丝侥幸,或许岳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敢如此公开的把请降信交给外人,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真的豁出去了。

    他究竟是何时察觉到自己是为女真人干活的呢?看起来他十分的确信。这倒像他的作风,毫不犹豫毫不拖泥带水,想干什麽说上就上毫无顾忌。

    “那岳翔降要归顺我大金倒是事出有因,你却为何?”他旁边的那名光头络腮胡大汉低声问道。

    李亮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鄙视。他冷冷的说道:“我李亮虽是个做买卖的,却也懂得义气二字。当年没有岳大少爷给我一碗饭吃,我早就饿死了。我李亮的命就是岳大少的东西,若不是我主子落在你们的手中,想要我给你们这帮蛮子卖命,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去吧!官府怎麽样我不管,我只要保住我主子的性命。”

    “哼哼,你也不用在这儿跟我发狠。到了清河依计行事,否则你主子的小名可就不保。”

    “我自然理会得,若是你们出尔反尔,小心遭天谴。别忘了你们可是发过誓的!”

    蠢货。发过誓又怎样,咱们女真人可不信你们汉人的那一套。汉人的天谴也落不到我们女真人的头上。大胡子心里想着,嘴上却答应得痛快。反正此时还是要用到这个人,先不宜和他翻脸,事成之后再要他命不迟。

    至于他的那个主子,估计早就死了多时了。女真手里这样的人质成百上千,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家的……

    清河城。

    城外屯驻的人马终于开始回城了,通向鸦鹘关的官道上成群结队拥挤着黑压压的人群,人喊马嘶,混乱异常。路边的野地里有一队队的人马从山林中穿行,马车辎重挤塞在路上,当官的叫骂声和士卒们的吆喝声乱成一团。数千明军士卒放弃了各自的野战阵地,纵火焚毁了工事营垒,城外所有的民舍也给拆平了,全都一个劲儿的向清河城奔去。

    城墙上,岳翔和邹储贤、张旌等将看着城下乱哄哄的场面,一个劲的皱眉头。

    “太乱了,这要建虏趁机打来可怎麽得了,恐怕这帮人立刻就要溃散。”

    岳翔的话不是没道理,城下等着进城的官兵们密密麻麻的挤成一锅粥,也看不出来队形。各哨各营的旗号都搅和到了一起,叫嚷连天。似乎谁都想先进去,不分次序。但是城门处有守堡官张云程亲自领人在那儿把门,严格控制着进城的秩序,所以外面的人干挤在那儿却动弹不得,而后面络绎而来的人马源源不断,整个城外数十亩的的面积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邹储贤却没有心思想这些,对张旌说道:“张将军,速带本部人马下城将这班人约束好,如这般乱法,天黑人也进不完。”

    张旌是游击,所带人马本是客军,职衔仅低于邹储贤,由他出面正合适。但是他一直不解为何邹储贤有这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杨镐的将令把驻扎城外的人马撤回城内。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还有岳翔这个参赞军机的人在前面顶着,他若是不动也算违抗上司命令,所以抱着满腹疑问领命下城。

    待他下去以后,邹储贤屏退左右。

    “现在只有鸦壶关原有的守关兵丁千人仍在关口,其余的全都已经在撤回的路上。我现在可是把脑袋拴到裤腰带上了,跟着你一条道跑到黑了。你可别临急给我拉稀,你那方面究竟怎麽说的?”

    “大人放心,大概不出三天,就应该有建虏大军调动的消息传回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人,左右都是死路,咱们只有拼死一博方有希望死中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