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十)

    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十) (第3/3页)

,兀然间万丈业火轰隆爆起,猛炸作火海翻浪,烈焰滔滔。

    炽火之下,成百上千只的五色神鸟犹似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的源源涌上,化焚为烬,涌上,焚销,再涌上,再焚销,如此往复,燃之不尽。

    白青阳运剑拟诀,七尺青锋,利如闪电,一斩而挥下。

    剑气所至,业火沐之而熄,翕张消无。

    彳敖彳因火焚不成,愤而暴跳,忽生作狂癫状俯首朝地奋力疾撞而去,登时,直撞得四角俱碎,沸血横流,刹那间,地裂山崩,流岩熔浆,雷喝九霄,电火覆天。

    白青阳摄水为符,幻作为一个透明气泡似的晶水结界,扬手轻送将琉雨施鸢放置入结界之中,隔阻开了界外的风雷岩火。

    月上中天,宛于白昼。

    白青阳微捻咒诀,启手点向眉心正央,自其内缓祭出一团灼白魂焰,结印于剑身,流光剑为魂焰所注,即时白芒赫然大盛,剑锋出刃,顿然化生为了一柄百仞长的巨型白芒光剑。

    神兽彳敖彳因纵身一跃,兀的正对上了白芒光剑的锋刃之下,电石之间,白青阳找准时机,默颂杀诀,祭剑斩下。

    剑落血出,漫天的红雨喷迸而起,彳敖彳因‘嗷’的一声惨嚎,一个跌趔,訇然倒地。

    琉雨施鸢看那彳敖彳因已死,心下大石得落,不禁的欢喜而悦,拍手笑道:“白师叔,神兽已除,我们脱险了!”

    白青阳遥遥的浮身于云间,微一点头,轻笑道:“嗯,丫头,我终是能护得你无恙了。”

    他的身形越来越淡,渐于透明,四下间回荡的白光朦胧如烟,映衬着圆月乳白色起跃的清华,沐风而袭,依澜宛波。

    琉雨施鸢见此情景,心中蓦地一寒,颤声呼道:“白、白师叔?白师叔!你……”

    白青阳挥袖解去了琉雨施鸢身上的晶水结界,温然说道:“丫头不必惊慌,我以生魂为祭,斩去了那上古神兽彳敖彳因,动之杀诀,必得反噬。今日之劫,魂销于世,此乃天命所定,本非人力可违,丫头,勿需生扰。”

    “师叔……”

    琉雨施鸢从未曾亲历过死亡,她怕极了,满心的惊慌失措皆于这一瞬之内凝化作为了瀑雨倾盆的失声痛哭。她扑上前去,想要伸手抓住白青阳渐于弥散的手指衣袍,却可怕的发现,她的双手径自于他的身体之间穿行而过,她眼中的他,此时,竟亦只剩下了这一道浅白色的人形光影而已。

    琉雨施鸢竭斯底里的摇头哭道:“白师叔,我知错了,真的,我知错了!我不该,不该上课打瞌睡,不该下课去打架,不该记混了锁龙咒,不该烧死了三青鸟,不该……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了,不要死……师叔……”

    她哭的声声泣血,撕心裂肺。

    白青阳心疼道:“傻丫头,这不怪你的,真的。”他捧起她的脸颊,为她拭去了那成线的泪珠,柔声道:“丫头,我只愿你终此一生皆可平安喜乐,无灾无难,你若清平长安,我即虽死而再无憾矣。”

    琉雨施鸢猛然对上了白青阳低垂下的眼眸,那眸中满含着的沉溺愈海的万绪深情,她虽不懂,却亦是被压得心口一窒,湮没了呼吸。

    她骤而怔在了那里,忘却了哭泣。

    白青阳微不可闻的憾然一叹,伸手轻拂,蓦地,他的身体忽而迎着细风销散作了点点白星,攒攒簇簇,飞扬散去。

    琉雨施鸢回神,大哭着疾抓向了这些个萤火虫一般弥散于空气中的淡淡星痕,她想留下他,真的,很想,很想。

    原来,人生有很多的人都是留不住的,无论那人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舍不得,留不下的,始终都只能是留不下。

    命运教给她此生的第一个词语,是绝望。

    心之所向,终不能得,是之谓绝望。

    琉雨施鸢颓然跪倒于白青阳魂飞魄散的那一方青石之上,竭声大哭着。

    不知何时,漫天而来的黑鸦鸦的乌雷滚云竟自随了她的伤恸情绪,铺聚于顶,鸣雷千里,瀑雨如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