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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一营士卒道:“南城施门的那群废物就要追上来了,加快速度。”
“陈大眼,你慢点,等等老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自南城的岑壁得意洋洋的骑着一匹乙等西凉马,策马扬鞭,轻而易举的来到了陈武身边。
岑壁深情的一摸比侧房小妾乳鸽还丝滑的鬃毛,俯视大步狂奔的陈武道:“大眼,不要跑了,你再急也跑不过我的神龙。”
大汉的将校士卒除了定期发放的制式红漆札甲、冬袄夏衣,其他的物品一切自备,岑壁和陈武同属于雒阳步卒军团,就算是入了品阶的将校,也没有资格获得一匹产自西凉马场的精良战马。
岑壁不同于出身于江东小门小户的陈武,他的家族可是入了下千阀的望族,虽说比较靠后,但是势力依旧不容小觑,这才能够托了无数关系,搞来一匹乙等西凉战马。
陈武盯着那匹西凉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过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鄙夷道:“你他娘的傻啊,你跑得快,不代表麾下士卒跑的快。”
“单枪匹马的,别说打败二皇子麾下的那几员上将,就是细柳营的士卒,你能在五十合以内拿下一名,我老陈跟你姓。”
话音落下,陈武也不理会猛拍大腿一脸懊恼的岑壁,大吼道:“胡饭缸那货跑到太子府吃肉喝酒,咱们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捞点汤喝喝。”
“荣华富贵就在前面,兄弟们给我冲!”
看守西城广阳门的士卒一听这话,精神倍足,一边频发擦亮环首刀,一边龙精虎猛的狂奔过去,杀向胭脂楼。
护卫太子殿下。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雒阳的各个角落,大将军何进麾下那群嫡系将领,但凡有些兵权的,全部急不可耐的杀向了胭脂楼,博一场大富贵,至于那些没有兵权的将领,则是借上一批札甲长矛,分发给仆役门客杀了过去。
胭脂楼外,世家子弟们听的比戏志才还清楚,这些过惯了太平日子,从未经历过战场杀伐的世家子弟们,顿时如坐针毡,慌里慌张的大喊着有人叛乱,撒丫子直接跑向了府邸,高冠、纶巾、锦履掉落一地。
刘辩不知道外面杀来的军队是忠于皇帝的,还是舅父的嫡系,赶忙以询问的意思看向了老酒鬼。
可谁知向来被认为锦绣其外败絮其中的何咸,抽出玉柄汉剑劈向了一位六郡良家子,恶狠狠的说道:“大兄,今天宰了刘协这个杂种,以后就没人敢和你争抢皇位了。”
刘辩看到家弟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更是奇怪了,踌躇了几息正准备让大战关闇和张绣的关羽,先行突围,告诉舅父这里的情况,满身鲜血的老门房,突然出现了他身边:“是主公的人,太子殿下放手去干。”
主公?脑子有些空白的刘辩,想起老门房是舅父的亲卫,心中大定,刀指二皇子刘协道:“杀!”
“杀!”兀突骨先是看到胡车儿凶猛的杀了过去,又见关羽一刀斩向了卫仲道,渴望立功的他,早就等不及了。
他扛着一柄开山大斧,势如猛虎下山,狂暴的杀向了二皇子刘协,暗骂道:两个蠢货,一个小小卫仲道哪有二皇子的命重要。
关羽胡车儿二人不是不想杀二皇子刘协,而是不能,二皇子刘协是谁?贵为皇室嫡子,他胡车儿就算斩杀了二皇子刘协,立下泼天大功,不见得有命享受。
皇帝老儿奈何不了太子殿下,也奈何不了大将军,他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蛋,可就要遭殃了,落个五马分尸的惨烈下场都是轻的,只是自己死他倒是不怕,怕就怕牵连到自己的部族,那可就百死莫赎了。
至于关羽倒不是害怕皇帝,也不是害怕刘辩护不住他,只是他得到了刘辩的命令,不要在乎二皇子刘协,按照计划直接出刀斩杀卫仲道,这才迟迟没有出手。
刘辩不知道麾下的几员悍将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去在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即冲过去宰了卫仲道。
蔡姐姐迫于礼教和蔡邕的名声,不敢违背指腹为婚,但是只要卫仲道一死,什么指腹为婚娃娃亲的,全部滚一边去,到时候就可以迎娶蔡姐姐了。
纵身掠去的刘辩,很快杀到了细柳营前方,运转气机在右臂,一刀挥出,‘刺啦’响起一道金属摩擦声,用于格挡的环首刀与名贵的卅湅鱼鳞宝甲一同断为两半,截口光滑如镜。
刘辩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粗犷的抹去溅满脸颊的鲜血,平静的再次挥出一刀,劈向右侧的一名六郡良家子。
二皇子刘协和细柳营瞬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双眼瞪得极大,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太子刘辩竟然敢公然杀人,难道他不怕落下个残暴的名声,给那些阉宦和自命清高的士大夫党人攻讦的话柄。
显然是不怕,刘辩在世家子弟四散而逃的那一刻,便存着杀光这里所有人的念头,没有人说出去,又怎么会招来骂名。
没有过多的言语,刘辩起手又是一刀,地上再次躺下了一具尸体,直到这时,二皇子刘协和细柳营才惊醒过来,太子刘辩疯魔了,什么也不顾了。
“结阵!”细柳营主将在二皇子刘协的授意下,阴狠的盯着刘辩,沉声喝道:“主公有令,太子已经疯魔,重伤太子就相当于救他。”
“拯救太子,赏百金,封五品平西将军。”
重伤太子?重伤倒地是重伤,重伤垂死也是重伤,细柳营的六郡良家子无不会心一笑,领悟了二皇子刘协,不,今夜过后便是太子刘协的意思,纷纷狞笑一声,改变了被动格挡的姿态,主动杀了过去。
“陈武护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岑壁率军来也,太子莫慌。”
“扬武将军.......”
一大票龙精虎猛的步卒骑兵,呼啦啦的冲了进来,一窝蜂的涌向了刘辩身边。
细柳营脸上的狞笑还没持续一息,霎时僵在了脸上,猖狂得意的狞笑,全部变做了冷汗涔涔的心虚胆寒。
这次换作刘辩大笑,二皇子刘协一脸的阴沉。
大将军嫡系将领冲进胭脂楼的一刹那,一位左手黑白书,右手朱红笔的没脸儒士,缓缓坐在戏志才对面,捻起一枚黑色棋子‘啪’的一声,落了下去:“我也落一子。”
“咳咳...判官。”戏志才碰到这位支持二皇子刘协的地府判官,也是文曲星君榜排名第三的无双国士,并没有一点忧愁,即使对方是来搅局的。
他反而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就好像一直期待对方前来对弈一样:“咳咳...你终于来了。”
“是的。”判官的声音如他先生阎罗那般漠然,脸上只剩下的那双漆黑眸子,也是空洞无比:“如你所愿。”
戏志才掏出一份五石散,压制住剧烈颤抖的身躯,方才有力气说话:“咳咳...各取所需罢了。”
判官空洞的眸子忽地划过流星一般的璀璨光芒,望向夜色阴沉的青石大街,漠声道:“就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取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咳咳...戏志才只是咳嗽,没有说话,不过那惨白的脸容,却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潮红,浑身散发出一股试问天下国士谁敌手的无双气概,捻起一子,没有落在棋盘,而是放在了手心,平静道:“拭目以待。”
楼下的刘辩一刀抽飞一块价格不菲的工笔画屏风,挡住身后几名六郡良家子的视线,反身一刀,在一片金属火星和猩红血珠中,斩杀了一名试图偷袭的六郡良家子。
刘辩扫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细柳营,暗自咋舌不已,不愧为世代将种的后人,按说以他三品小宗师的实力斩杀三两名甲士,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这才杀了几人,气机运转就有些微紊乱,这股对于敌人换气时机的把握,堪比一般的曲长和稍弱一些的校尉了。
意念顿了一下,锟铻刀却没停,刀出如泼墨,气势磅礴,而又应手随意。
可为山石,一刀势大力沉的劈下,瞬间将一名六郡良家子连人带甲劈成两截,可为云水,脚尖轻踏,避开同时砍来的十几道寒光,一刀行云流水的划出,抹开两名六郡良家子的喉管。
占据了天时地利人的刘辩,虽说没能一刀劈死手持太阿剑的二皇子刘协,但对上精锐甲士还是颇为得心应手。
往往一刀劈出,必能斩杀一人,很少有落空的时候,直教一旁的二皇子刘协看得眼皮直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可是他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重整边疆大军的种子!
他只要能够登基,大汉三大骁骑除了镇北将军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其他的两股悍勇铁骑必然会经历一场血腥清洗。
要是自幼便追随他的六郡良家子死光了,谁替他接掌西凉铁骑、并州狼骑的大小旗帜,谁替他镇守匈奴、鲜卑、羌人连年进犯的边疆。
二皇子刘协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又一位死忠将士倒在地上,心中滴血,恨不得一口咬死该死的刘辩,瞄了一眼华光尽敛却又透露着一股玄妙意味的锟铻刀,只能暂时打消这个诱人的念头,恨恨道:“蹇硕,给我宰了他。”
刚才挡在刘辩前方的两位一品金刚境大宗师,除了关闇之外,还有一人,那便是这位比正常男人还魁梧很多的大宦官蹇硕。
蹇硕并不是十常侍的一员,而是统御所有小黄门的中黄门冗从仆射,往来紫禁,侍奉丹墀,领文武百官的奏章,传递皇帝一人的命令,可谓是恩宠之至,一人可以比肩统御皇宫各司宦官的十常侍。
这人不但权势堪比红紫贵人,一身武道修为更是惊世骇俗,先是修炼佛教至高宝典‘密迹力士经’,密迹力士是佛教第一护法金刚,也是唯一一位能够站在世尊如来身后的佛教神灵,每逢外道旁门与佛辩论失败,便用金刚杵敲碎外道之人的脑袋,可见密迹力士是多么凶悍。
蹇硕进入一品金刚境之后,皇帝刘宏又赏赐了一本藏在武库十二楼最后一楼楼顶的单手十八挑,那可是霸王项羽横扫天下的盖世绝学,更让这位化虫为蛟的大宦官,平添了无数凶威,直接从武曲星君榜第十挤入前三。
浓眉大眼的蹇硕,步履铿锵有力的大步前行,以大戟指着刘辩,声音威严如金刚佛陀道:“戟名,画龙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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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听到这个人名字的一瞬间,立即架起王老剑尊传授的一招摧枯起手式,这是青城山三大丹鼎外法之一云笈七剑中,最讲究叠加气机一击毕敌的威猛招式。
前一段时间死在黄河的蜀中江湖第一高手傅佥,曾经就用摧枯起手式,以三品小宗师境界一击斩杀了一位二品宗师,劲头之凶猛可见一斑。
而能够让刘辩这么重视,蹇硕给他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先不论这人一品金刚境的实力,就是他在历史上的成就,也足以让刘辩不遗余力的去应对。
据后汉书记载,蹇硕可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并且是统领所有西园校尉的上军校尉,袁绍、曹操这等人杰都要屈居他之下,足以见得皇帝刘宏对于他的能力是多么肯定。
身负密迹力士经和单手十八挑的蹇硕,已经足够强大了,当刘辩听到他掌中大戟的名号,更是心悸不已,那可是春秋第一猛将南宫长万的神兵利器。
南宫长万死后一身几欲化紫蛟的气数,必然会被画龙擎天戟吸收大半,温养自身,也可以供给下一代主人借用。
佛教第一金刚的宝典,霸王项羽的单手十八挑,春秋第一猛将南宫长万的气数,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横扫天下,现如今集中在蹇硕一人身上,也难怪他能成为关羽、关闇之后的天下第三。
实际上皇帝刘宏正是把他当做天下第一人来培养,因为年纪不过刚刚及冠的蹇硕,是皇帝刘宏钦定的下一代雒阳守门人,这才几乎掏空了武库最后一楼的箱底。
“法侣财地。”刘辩苦笑一声,这位一人恩宠比肩十常侍的大宦官,可真是集合了天底下最为豪华的套装:“我看是财法侣地才对,没想到我也有被土豪用钱砸死的一天。”
沉思了片刻,刘辩压下了由于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暴涨的气机,一同升起的小觑天下英雄的骄横,回望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红漆札甲,寒光粼粼的大漆长矛,冷笑道:“就算是你霸王重生,南宫长万在世又怎样,老子照样耗光你体内的气机。”
运转摧枯起手式的刘辩,放下趁着缓缓流逝的气机还没彻底消散砥砺武道的想法,果断拉着何咸后撤,大喝道:“给我宰了这个阉狗,剁下首级的人,封赏五品将军中排在第一位的安东将军。”
如蚁潮涌来的大将军嫡系,人心一片沸腾,那可是仅比镇北将军公孙瓒低两个官阶的银印青绶上将,不亚于一场鲤鱼跃龙门的泼天福禄,这让数以千计的小卒子怎么不热血沸腾。
“封妻荫子就在眼前!杀!”
“祖父!孙儿光耀门楣的机会来了!”
“肥肉来了!都他娘的不要和我抢,东城的兄弟们给我杀!”
在五品安东将军的刺激下,眼珠子比野狼还要红的发亮的数千铁甲士卒,争先恐后的杀了过去,争夺来之不易的立功机会。
奇怪的是有一人迟迟没有行动,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太子一句承诺下,各营士卒早就不听号令,一窝蜂的杀了过去。
而这人麾下的士卒非但没有乱糟糟的冲锋,反倒是一手持着钩镶,一手持着环首刀,结成最为普通,却又最合时宜的鱼鳞阵,缓缓的排列在刘辩后方。
最令刘辩感动惊讶的是,这支从未上过战场的雒阳守卒,颇有兵法上其徐如林的架势,并且深得其中三昧。
刘辩不知从哪里拉来一张朱红案几,一脚踩在上面,转头问道:“孟戚,这支雒阳守卒的将领是谁?”
何咸一袭白袍早已染成了血红色,向来纤尘不染的他,不仅没有一丝厌恶,反而有些喜欢这股沙场血腥味,扫了一眼为首的那名武将,如数家珍道:“来自江东的陈武,庶族出生不值得一提。”
“不过,倒是听说这人是颍川陈氏的一支偏房,是隐王陈胜的后人。”
“陈武。”刘辩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三国志、九州春秋等史书中听说过他的名字。
细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而此时蹇硕为了破局,想要斩将夺旗,赶忙再次后撤了上百步,沉声喝道:“兀突骨,你去拖住关闇和张绣,让云长过来斩杀这条阉狗。”
“嘭——”
就在这时,蹇硕为了强行突破密密麻麻的札甲人潮,一戟扫飞了胭脂楼门前皇帝御赐的汉白玉石阙,这块由当代草圣张芝手书,皇帝陛下落款的名贵石阙,如一头南疆神象横冲了过来。
在蹇硕糅合了第一金刚宝典、霸王十八挑、南宫长万气数的神力作用下,刹那间冲出了一百多步,逼临即将撤退的刘辩。
“开!”兀突骨狂暴的大吼一声,挥起开山大斧,抡起一个大圆重重的劈在汉白玉石阙上,但蹇硕全力一击之强大,俨然超出了兀突骨的想象,比起饭缸胡车儿还要强上三分。
纵是经过了二三十名雒阳守卒的阻挡,又滑行了一百多步,还是一击撞开了开山大斧,崩裂了这位蚩尤后人的虎口。
刘辩按住跃跃欲试的何咸,再次往蓄加许久的摧枯起手式,注入巧取豪夺而来的磅礴气机,默不作声的来到了石阙侧面,凶悍的一刀劈下:“去你娘的金刚境大宗师,老子今天要活刮了你。”
势如泼墨的锟铻刀,气机暴涨如东海之巅的一道滔天大浪,以排山倒海之力,狂暴的斩向了石阙后面的蹇硕。
蹇硕眉头轻皱,暗道来的可真够及时,此时的他正处在旧力已结新力未生之际,只能强行提起一口气,拨开劈向头颅的一刀。
不过刘辩用力下斩的锟铻刀,只是虚晃一招,他真实目的是为了劈伤蹇硕的右臂,毕竟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劈向头颅的一刀,最多只能划拉出一道伤痕,哪有暂时废了他的右臂实在。
皓月当空。
刀光如月华,照亮了世间的黑暗,也照亮了蹇硕那双漆黑的威严眸子。
那双漆黑眸子,反而觉得巷陌更加黑暗了几分,就仿佛如黑夜降临,势不可挡。
收刀入鞘。
刘辩学起老酒鬼呲着白露露的牙齿,灿烂笑道:“月不黑。”
“但风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