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 2

    第十八章 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 2 (第2/3页)

睁开眼睛,看着他,恍惚地说:“你的事办完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办完了。”

    “顺利吗?”

    “还成。”

    “有没有做坏事?”

    他看着她,笑了一声,手捏在她的胸脯上:“我每天都做坏事。”

    谷雨撇撇嘴,轻轻地搂着他:“叶念泽,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立夏死了,有人把她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去,她临死之前,双眼血红地望着我。”

    叶念泽身体一颤,捂住她的嘴:“梦都是反的,你姐姐很好,如果你不信,吃完早饭,我就带你去看她。”

    谷雨疑惑地抬头:“那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你在家里待得太久,开始胡思乱想,出去转转就好了。”

    “你不关着我了?”

    他揉乱她的头发:“不关,以后把你当菩萨供着。”

    谷雨躲开他的手,自个儿挪到一边:“我才不信你,韩恕一都跟你学坏了。”

    叶念泽无奈地笑:“我带坏他?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谷雨是真的冤枉了叶念泽。事实上,韩恕一这次的表现,让叶念泽都咋舌。他以前一直以为,韩恕一是个虚有其表,白瞎了他那高大硬朗的外表,性子黏黏糊糊,凡事拎不清的人。

    这一次他才看清楚,韩家人一旦冷硬起来,是真正的六亲不认。韩恕一不是软弱,只是对某些事不愿意计较,也没必要计较。经此一役,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把韩家兄弟当做假想敌。

    叶念泽自诩是性情中人,难免受感情困扰,很多时候,他做事只凭喜好,没有明确的想法和目的,随心所欲,恣意汪洋。而韩家兄弟正好相反,他们对某些问题的处理方式太过纯粹,只有目的和结果,没有感情。

    所以叶念泽认为,像韩恕一这样的人,往往让他这样的性情中人心生忌惮。好在,他们如今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

    吃过早餐,叶念泽陪谷雨去一家私人诊所看望立夏,她精神还不错,对昨天的事也没什么印象——为了让她不露出马脚,他们昨天给她服了一些安眠类药物,她那时一直处在昏睡中。

    谷雨通过走廊的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立夏,她的面容有些憔悴,衣服还算整洁,瘦若鹰爪的手指绞在一起,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谷雨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心里的不安减缓了几分,却有些忧郁地说:“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好?”

    “就快了,医生说,她再坚持坚持,不是没有希望过回正常的生活。”

    谷雨点点头:“看她好好的,哥哥在天上才会得到安慰。我总觉得,我对不起哥哥。可是,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嫂子,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那一切都跟你无关。”

    谷雨幽幽地说:“怎么可能跟我无关?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你妹妹,就算我们再怎么想忘记,还是会想起,每年清明节,每年他们的生忌和死忌,都会想起。”

    叶念泽有些不安地望着她,他总觉得她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好像忽然之间,醍醐灌顶,灵魂开窍了一样。

    谷雨侧过脸:“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感觉你最近好像变了,矫情多了。”

    谷雨说:“是吗?我倒觉得像回光返照。”

    叶念泽忽地变了脸色:“不许胡说。”

    谷雨没理他,兀自说下去:“叶念泽,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

    “什么事?”

    “哥哥为什么会杀了嫂子?他那么爱她,就算嫂子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会忍心伤害她吧。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她扭过脸望着他:“之前我一直对你装傻,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你不提,我不问,你说过去了,我就默许,这似乎变成了咱俩之间的默契。可是,我心里还是困惑。”

    “谷雨,其实……”他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

    叶念泽望着谷雨,那个真相就在嘴边,只要动动嘴唇,就能和盘托出。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嗓子如同缺少水分的泥土一般龟裂干涸,那些语言还未成形,就已经支离破碎。

    谷雨还在等他的答案,他却没勇气说下去:“没什么,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送回谷雨,叶念泽赶回公司,秦川正在办公室里看新闻,见他回来,调小了声音。

    叶念泽看了一眼屏幕,有些吃惊:“黎家的山寨被政府军围剿了?”

    “是,海外新闻下午一直在播,说是政府军盯了很久,今天一举出击,铲掉了这颗毒瘤。”

    叶念泽脱下外套,扔在一边,坐下之后,思度片刻:“居然这么巧?”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韩恕一昨天说,善后的事他来处理,原来指的是这个。”

    秦川有些困惑:“阿泽,你觉得这件事,韩棠知不知道?”

    叶念泽向后一仰,略略疲倦地说:“他怎么会不知道?韩家哪件事能避开他的眼睛?我终于明白,韩恕一为什么愿意帮我。”

    “他不是为了还谷雨的人情?”

    “那只是一部分,韩家跟泰军方关系向来亲厚,泰军要立功,剿灭黎家的行动只怕他们早有计划。正好我们求上门,韩家兄弟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既收服了我们,又笼络了泰军方,同时还了小丫头的人情。”他双手一摊:“一石三鸟,精明得很。”

    秦川若有所思:“黎家跟韩家,好像是多年世交。”

    叶念泽笑了一声,看向秦川:“一边是政府军,一边是占地为王的悍匪,如果是你,你怎么选?不过我觉得,韩棠想的恐怕不止这些,日后他们再有资金上的难处,向谷雨求助,我就不好拒绝了。她就像一个小金矿,谁能无动于衷?”

    秦川明白过来,默默一叹:“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所以动机无所谓,我只在乎结果。”叶念泽揉了揉太阳穴,把后背每一根骨头都恨不得压在椅子上:“这次我是真的感激他们,那个合作项目,大原则不变的情况下,能让就让吧。”

    秦川看着他,有点奇怪地问:“你好像很累的样子,终于摆脱了黎家的纠缠,怎么一点都不轻松?”

    叶念泽一叹,双手撑着额头:“不知道,总觉得心里发空。今天上午,小丫头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心里就像被什么悬着,总没个着落。”

    秦川纳罕:“她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是我自己乱想。”叶念泽站起来:“等忙完这一段,我想带她出去转转。那丫头长这么大,除了面店,唐楼的出租房,我的家,哪儿都没去过。六年两点一线的生活,换别人,只怕早就疯了。”

    秦川却说:“上天赐这个病给她,或许就是帮她度过难关,才能让她把别人觉得痛苦无比的事,六年如一日,视若等闲。”

    叶念泽听后黯然,惆怅道:“今天她问我,他哥哥为什么会杀死巧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发现,真相其实是瞒不住的,因为它会自己爬上来。过段时间,等她姐姐好得差不多了,找个机会……我想跟她讲清楚。”

    秦川愣了愣:“你想好了?”

    “想好了。”

    秦川沉默片刻,长长一叹:“这样也好,总不能瞒她一辈子。”

    叶念泽站在窗边,有些内疚地说:“今天我陪她去看她姐姐,她瘦瘦小小地站在那儿,穿着松松垮垮的棉布裙子,还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穿的那件。她没有多少衣服,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衣角都磨旧了,颜色也洗褪了。回程的路上,我看看她,再看看那些跟她同龄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衣着光鲜的,忽然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说到这儿,他轻叹一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给她,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

    秦川笑了笑,安慰道:“小姑娘自己也有钱,她的关注点不在那儿。”

    “是啊,她只是喜欢玩股票,她不爱钱,只爱金钱流动的感觉。有时候想想,她说得挺对的,她那么小一个人,能吃多少?穿多少?能占多大的地方?够了就是够了,小富则安,不需要太多。”

    秦川听着好像觉得不对劲:“阿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叶念泽转身瞧着他:“等过些日子,我想把公司的控制权交出来,不想再做了。”

    秦川惊讶道:“交出来?你跟我开玩笑吧?这家公司,你是最大的股东,你交出控制权,你让公司怎么运作?”

    叶念泽双手一摊:“我的股权可以转让,如果有人愿意接手……”

    秦川立刻反驳:“这样不行,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很多叔伯入了股,他们愿意支持你,是看中了你每年给的红利。这六年,你可得罪了不少人,你忽然说不做,不但兄弟们没着落,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这事不能冲动!”

    秦川满脸紧张,那个站在落地窗边的人,却低头笑笑,说道:“冲动吗?你不知道我想了多久。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跟顾清明有很多理想,后来他死了,我一个人撑着。这么多年,每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算计什么。我不是韩棠,没他那么大的志向,也不是韩恕一,能把日子过得毫厘必较。我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去我们喜欢的地方,活得自由自在。”

    “你可以带着谷雨离开一段时间,没必要放弃公司,毕竟是多年的心血。再说……”秦川叹气:“这里面牵扯到不少问题,也不是你想放就能放的。”

    叶念泽沉默片刻,最后叹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晚上,叶念泽下班回家,看到谷雨正坐在沙发上瞧着什么东西。他好奇,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只验孕棒,上面两条清晰的红线,顿时刺中了他的眼睛。

    “谷雨,这是你的?”叶公子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

    “嗯,我在研究怎么看,两条清晰的红线,我好像有宝宝了。”谷雨歪着脑袋,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叶念泽觉得自己有点恍惚,脑子有点不够转,他摸了摸她的肚子,平平坦坦的,而里面却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属于他们的小生命!

    幸福突然而至,老天居然如此善待,他有点不敢相信。

    谷雨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不认账吧?”

    他逗她:“得先确定是不是我的。”

    谷雨抓住他的手,张嘴就咬:“渣男!”

    他呲牙咧嘴地揪住她的细脖子,以免她咬得太深,小丫头人不大,两排小白牙倒是锋利得很。

    她在他怀里跟他厮打:“坏人!你不认算了,我自己养!”

    他捂着手,心里乐开了花,却依然逗她:“你想做单亲妈妈?也行,以后孩子没爸爸,被人骂是野孩子。”

    谷雨快气哭了:“你……你……”

    “我怎么样?”

    她用衣袖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就走。他赶紧抱住她,笑着说:“我逗你玩呢!你现在是懂得思考了,可你什么时候才能分清玩笑跟真话?”

    小姑娘更伤心了:“你还嫌弃我。”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动情地说:“不,我感谢你。”

    “先别谢,孩子可能不是你的。”小姑娘耿耿于怀,推开他:“说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

    他又凑上去,腻在她耳边调笑:“哪个野男人有我这么威武雄壮?”

    叶念泽和谷雨吃过晚饭,没像往常一样研究金融行情,而是早早地躺在床上,他把耳朵贴在谷雨的小腹上,谷雨奇怪地瞧着他:“你听见什么了?”

    他笑了笑:“听到你的肚子在叫。”

    “没听到宝宝?”

    “就算我们第一次就有了,也就两个来月,还没成型呢。”他仰起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那你还听?”

    他轻叹:“每个爸爸都这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快点长大。”

    谷雨“哼”了一声:“刚才还怀疑不是你的呢。”

    他嗤笑:“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才不是,我很珍贵的,我哥说过,女孩都是千金。”

    叶公子慢悠悠地说:“你哥那是骗你的,你再吃下去,体重就过千金了。”

    谷雨扬手要打他,他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笑,想起件事,又正色道:“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让医生看一下,放心些。”

    谷雨点点头,又问:“你说,我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

    “你决定,听你的。”

    谷雨想了想,眼睛一亮:“我们三兄妹的名字是清明,立夏,谷雨。不如我们的孩子就叫夏至、大暑、小暑,挨个排下去好不好?”

    叶念泽翻了个白眼:“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三兄妹的名字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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