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以己为棋

    第二十四章 以己为棋 (第3/3页)

置必定保不住。泛夜真正的掌权人是谁明眼人一望便知,宗政煦又是有力助力,萧纣断不会放过这一良机,定会向孟登要宗政煦性命。宗政庚付若不应便是得罪凉鸿,日后若要篡位定会举步维艰。依宗政庚付心狠手辣程度,舍子保权几乎毫无悬念。

    “如此一来,公子便杀不了臆想中的千万之人,伶月也自然不需以身犯险。”

    我并非不狠,更非菩萨心肠,有时甚至能称一句何其毒也,如今日此计,倘我身死,宗政煦同样不得活。此举抉择做出毫不费力,我全未考虑顾忌他将如何看我,今日过后我们会否彼此恨毒一生。那丝缕仅存于我与宗政煦间的希冀,那毫末仅存的可能,终是因我此刻的心如蛇蝎断的干干净净,永世不复。

    寻寻觅觅至今,我本以为自己未负初心,却终是走到如今这清戚一步。最难将息之时,莫说三杯两盏淡酒,只怕举世间无一物可敌晚来风急。鸿雁过,正伤心,谙尽秋思离愁恨,旧时相识却不识;意阑珊,独自莫,流水落花春去也,别时容易见时难。

    本以为宗政煦于我只应了那句“自古多情空余恨”,却未曾想,时至今日,我之于他也可道一声,“无情反被多情恼”。

    宗政煦满面阴郁,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青筋暴露。桓恪在我身后微微向前些许,使我能靠在他身上。良久无人言语,我转了目光不再与宗政煦对视,去望那些士兵,无论泛夜胡汝:“公子欲谋大事,难免对凡人不屑一顾。然而人命危浅,俱是天予,谁都无权夺走。伶月不怕有人为己而死,只怕有人因己枉死。伶月言尽至此,请大鸿胪,”我抬起左手攥住剑尖,用了狠力向内压折,血弥漫开来,我强忍住那阵晕眩,不顾桓恪阻拦,看着宗政煦眼眸黯若夜海,“退兵。”

    视线交错缠绵间,爱恨情仇天地寂灭。宗政煦虽仍貌似不动如山,可我知道,他在颤抖。血腥气愈重,我逐渐脱力,强撑着不昏倒,倔强的与他对视。又是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却嗓音暗哑,不掩低落:“总有一日……你会知道……”

    他不再看我,阖上双目:“人命,是这世上最轻贱的东西。而今日我的妥协……”

    他转身离开,走的极为缓慢,却在迈出第五步的同时大吼,怅然不甘随之发泄,山川共震,久久回荡。这两字极简极沉,是压垮我的最后一击,有锥心之痛,致命之伤:

    “退兵!——”

    眼前终于全然黑暗,我不再抵抗颈部痛楚入骨,不再倔强执拗,任凭前方那人身影渐变模糊虚无,眼角唇边俱是苦涩,软软倒下,被桓恪稳稳接入怀中。

    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宗政煦决绝而毫无迟疑的渐远的身影,桓恪焦急而隐忍莫测的无声的眼神,还有远处高木山林中艳红胜血的枫叶,随风而逝,像极血泪飘洒,不知坠落何处,腐烂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