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时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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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当时错 (第1/3页)

她引着方寥进房,起身在暗处取出一个紫云纹雕花盒子,从里面取出九只细长的金针。九针分别为鑱针、圆针、鍉针、锋针、铍针、圆利针、毫针、长针、大针,各有长短,针尖向内弯曲,通体乌黄,透着森森寒气。

    “上弦针法”,最初起源于《黄帝内经》,后来又经过无数名医研究而成。这种针法,乃是简怀箴的师父龙语萍从自家残存的医书中习得,后来传给了她。

    龙语萍曾经再三叮嘱,“上弦金针”切不可随意使用。因为这针法,是一种医人伤己的针灸术。医人者纵然能救得病人性命,自身也会元气大伤。

    而且,这种针法极为讲究。《灵枢•官针》曾说: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上弦针法”的不同之处在于,若是刺错一根针,病人就会立刻殒命,药石无灵。

    简怀箴笑道:“这是师父留我的上弦金针,替你驱毒续命,倒也不难。只不过么——“她眼眸闪动,方寥竟然微微有些发怔,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候一般。

    她接着说道:“只不过么,若是医治不好,只怕你会全身溃烂而死。”

    “你的医术,我自然是很相信的。更何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相信冥冥之中,上苍已然有了安排。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能在临死之前见到相见的人,死又何妨?”他笑了笑,劝简怀箴不要太过于担心。

    简怀箴的眸子中,浮现着重重的眼波,她忧心忡忡道:“三十年追魂这种毒药,已经在你体内潜伏这么多年,药性毒烈,要想清楚余毒,也非一日两日的事情。恐怕非一月不能医好。只不过么——”说到这里,她微微叹口气,苦笑道:“二十年来如此平静,到如今倒像是所有的事儿一起来了。”

    “出了什么事?”简怀箴的性子,方寥很是了解。若非有什么天大的事,她从不怨天尤人。如今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原因。

    简怀箴微微叹口气,发髻上一只素雅的白玉蝴蝶钗轻轻抖动,犹如翩然而起的蝴蝶,她安静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总不能骗你。不知你一路之上可曾经看到,朝廷发下公告,要把在一月之后处死忠臣于谦。”

    方寥嗤笑,面上尽是不屑之色:“朱家的朝廷,不是向来如此么?朱棣的子孙,又能做出什么好事儿来?”他言语之中,对昔日朱棣的灭族之恨仍旧耿耿于怀。及至见到简怀箴面露不悦,方才低下头来,说道:“我并没有旁的意思。”

    简怀箴嘴角牵动,终于还是苦笑道:“你的话,也并不全错。自从瞻基死后,朝纲确实紊乱不堪。昔年祁镇宠幸奸臣王振,自招恶果,后来祁钰登基,多亏于谦主持京城保卫战,又为国家平定叛乱,爱民如子,百姓才有好日子过。于谦,实在是一代名臣。若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实在无颜面对天下百姓,也无颜面对死去的父兄侄儿,更无颜面对……”简怀箴抬起手来,指了指清清的卧房,道:“那个在江南守候她几十年的人。”

    “怀箴所言极是。我的病也不外如是,已经等了二三十年,都不曾有事,又何必急在这一月之中?我们不若北上救于谦出来吧。虽然我痛恨朝廷,可是忠臣良将是为百姓而活,就像是我大伯方孝孺公一般,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忠臣白死。”他言语之中满是诚挚,似甚为旧事触动。

    简怀箴目光灼灼道:“有你这番话便好。你的毒数十年不曾发作,是以不曾有事。如今既已发作,便片刻耽搁不得。更何况,你所中的毒,最忌周居劳顿。如是太过于奔波,毒性就会发作愈烈。一旦攻心,便是大罗神仙也没有法子。至于救于谦的事儿,你暂且先搁一搁吧。教我来想法子就是。”

    方寥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响动。这屋子中除了方寥、简怀箴二人,便只有白清清住着,简怀箴已经感觉事情不好。她匆匆冲出去,正好看见白清清回房的身影。

    原来,白清清骤然知道于谦获罪,将被处死,心情自然激荡,心中不觉得叹息。

    这个哑女一生无欲无求,便是对于谦的感情,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求相伴一生一世,只希望对方平平安安。可是没想到,似乎连这样卑微的要求,上天也不应允的。

    她见简怀箴与方寥回房,以为他们商量如何营救于谦,便想找他们一起商议。谁知走到门前,却听到简怀箴对方寥说得最后一番话。她心中甚为难过。原来,方寥身中奇毒。

    她深知简怀箴与方寥曾经是一对情侣,曾经生死相许,既然方寥有事,简怀箴情深意重,自然不可能弃之不理。而她与于谦,却只见过寥寥数面而已。舍于谦救方寥,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对她而言,于谦却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思了半辈子,念了半辈子,想了半辈子,爱了半辈子,又舍了半辈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于谦去送死呢?

    “清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总是会帮你的。”简怀箴知她心中所想,眼眸中流露一抹凛然,“于谦是大明朝的忠臣,我是大明朝的儿女,我如何会弃他于不顾?清清,你要相信我,你先开门好么?”简怀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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