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疯了

    第27章 她疯了 (第3/3页)

扭吃力,徐飒见状,便帮他搭了两把手,但也只是按着后面的白布,或者替他顺一顺拧劲儿的地方,和先前他走镖受伤时,那些争先恐后替他包扎的女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向不喜欢被人热情对待的大庄主,头一回遇到了不热情对他的人,又不适应了。

    不过,还是觉察出了身边的人似乎状态不对。傅如深被这寂静的气氛搅得心里不微微舒服,也不知道徐飒是怎么了,他难得一再主动开口,边穿衣裳边道:“说起来,今天我被偷袭的时候,遇见了怪事。”

    “嗯?”徐飒轻声疑惑。

    傅如深抿了抿唇,理着袖口道:“今日在大街上遭遇偷袭,百姓都被吓跑了,我们一行人都是男子,可在打斗间,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提醒了我,有危险。”

    “……”回光返照似的抬起眸子,徐飒心里一跳。

    好像,那个声音,是她发出的来着?

    傅如深见她蓦地精神了,以为她感兴趣,便继续道:“多亏那女子的提醒,我才躲开了向我射来的羽箭。”

    “可惜,最后我也不曾得知当时是谁喊了我……若能寻到那人,我定会重谢她的救命之恩。”

    呵呵呵……重谢还是免了吧,您能忘记这事就已经算是报恩了。

    徐飒扯了扯嘴角,伸出食指。

    傅如深自动凑上了手掌。

    她写:“说到女子,我当时听人提起过,有个路人女子好像也中了箭,难道是她?”

    “不是她。”傅如深回答的倒果断,“声音不一样,而且那个路人女子身上有很多疑点。”

    “疑点?”

    “嗯,她是肩膀中了弩箭,跌倒在地上,可那箭身没入的尺寸却不像是弩箭该有的,比之浅了许多。而且她欲拒还迎的表现出想住进龙行山庄,这点也很可疑,所以我只给了她一笔银子,命人送她去了医馆。”

    “哇……”徐飒忍不住惊讶,担忧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您还真是谨慎。”

    “我对女子,一向谨慎。”傅如深说完,抿了抿唇,声音低沉了些,“不仅是对你,对谁都一样。”

    对谁都一样吗?徐飒不认同这句话。

    总会有个不一样的吧,比如云想衣。

    被他喜欢,被他护着,他不让她受到一丝危险和非议……自然,那种天真烂漫、纤细柔弱的女子本来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

    胸口有点闷,徐飒站起身子,冲着傅如深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房门。

    “要走了?”

    “嗯。”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来汇报的人还没来,那么应该也才过去没多久……她便不打算多坐一会儿么?这庄主夫人真是装的不称职。

    沉了脸色,傅如深道:“外面还下着雨,我让人送你。”

    徐飒摇了摇头,直接向着门口迈出了步子。

    眩晕越来越重,已经不能再拖,她得撑回听风阁……反复想着回听风阁,就连步子都快了些,只是虚浮的厉害,随时可能倒下似的。

    她打开房门,再关上,刚要转弯,忽地腿一软,呯嗵一声,右膝撞在了地上。

    “什么声音?”傅如深疑惑的撩开床幔出了门。

    可面前却只有一抹血迹,以及滴滴答答往前蜿蜒的血点子。

    追随着血点子出门,踪迹却在门口被大雨冲刷没了。

    见鬼了?傅如深皱眉,经冷风一吹,才想起事情不对:“恒远!”

    “恒远?”莫名的走回楼里,傅如深沉声唤道。

    “属下在、在!”

    恒远从一楼冲了出来。

    “该来汇报的人呢?”傅如深不悦的问,“还有你方才去哪了?”

    “嘿,大哥!”韩野自一楼的小房间探出个头,云淡风轻的道,“恒远被我拉着问话呢,来汇报的人么,来时我问了他们几句,发现根本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把人打发下去继续查了。”

    傅如深头疼的吐了口气:“多事……”

    “哎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你,刚受了伤,说不定还受了刺激,我想让你多休息休息!”韩野眼珠子一转,身子往傅如深边儿上凑了凑,神秘兮兮的开口,“话说回来,大哥,你……真是看到自己被一只猪救了?”

    傅如深看向恒远。

    “你别看他,看我!”韩野拉回他的视线,“你确定是个母猪么?”

    “什么母猪,”傅如深黑着脸道,“我当是只是偶然看了一眼,那个叫我小心的声音,似乎是来自一个生着猪脸的人……听声音是个女子。”

    韩野听得表情古怪:“要不要找个道士给你算算?”

    傅如深都不想理他了,可回想起来,他将视线投降走廊:“这血迹怎么回事?”

    “什么血迹?”韩野眨了眨眼,在昏暗的长廊里细细一看……

    “大、大哥。”

    “怎么?”

    “咱们请个道士吧。”

    “……”

    双手负在身后沉吟一声,傅如深看着外面的大雨,思索着道:“恒远,你去听风阁问问,夫人方才出来可有见到什么古怪。”

    一刻钟后。

    心玉关上房门,来到内屋,长长的松了口气。

    “好险……”她白着脸低喃,“好在今儿下了雨,不然要出大事了!”

    徐飒刚喝过预防风寒的药,伤处的白布也多缠了几圈,此时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问:“恒远被你说走了?”

    “嗯,他听见奴婢说您没注意到血迹,就没说什么。”心玉站在徐飒的床边道,“奴婢还多嘴说了一句,您没来月事。”

    徐飒一噎,猛地咳了几声:“你、你……你家主子,不要脸的吗?”

    心玉眨眨眼,委屈的替她顺气儿:“您不是一直不要脸的吗?”

    “……”

    她的丫鬟,被她教坏了啊……

    徐飒痛心疾首。

    心玉见徐飒表情痛苦,以为她身子不适,不敢再多说,劝道:“您先休息吧,千万别着凉了,晚膳奴婢去让膳房改成四红补血粥。”

    “等等。”徐飒瞪着双眼看向天花板,死不瞑目似的把心玉唤了回来,“傅庄主谨慎的很,你这么贸然要补血的东西,他不怀疑咱们怀疑谁啊?”

    “那怎么办?您得补身子呀!”心玉忧心忡忡,“现在肉食又不能吃,您失了这么多血,怎么撑得住?”

    “笨啊……”不用在意胭脂涂花,徐飒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怅然的道,“傅如深也受伤了,你去告诉膳房给他做四红补血粥,说是我让的,多出来的再给我端来,说是我陪他吃一样的东西不就行了?”

    “诶?对哦!”心玉豁然开朗的跑了出去。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头才没那么晕。徐飒砸吧了两下嘴,终于可以静下心去想一想白日里的事情经过。

    经过么,是从有人穿着旧东楚的兵甲,想要偷袭傅如深……

    回忆起来,徐飒还有点后怕,仿佛眼看着自己迈入龙行山庄祖坟的半只脚又缩了回来。

    救了人还要掖着藏着……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现在傅大庄主应该在准备着和他的小表妹共用晚膳了吧?她却只能躺在这,喝碗粥都要绞尽脑汁。

    不该救的,不该救的,她后悔了,反正这次只是为了还傅如深一个人情,下次他再遇见危险她就当做看不到!

    越想越气,干脆就连事情经过也不回忆了,徐飒闭上眼,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她的傻徒弟给弄进龙行山庄。

    而这一闭眼,就到了第二天。

    她连头天晚上喝没喝粥都不记得,只知道眼睛刚一睁开,她的丫鬟就扑了上来:“主子,您快起来!”

    “哈?”徐飒睡得头疼,打着哈欠伸出了一根指头,这是她和心玉定的暗号。

    “嗨呀,屋子里没别人,您先穿衣裳!”心玉转身就去给她拿衣裳。

    这丫头忘记她是个伤患了?徐飒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是大庄主……”

    “傅如深?”

    “是啊,”心玉一股脑将衣裳放丢她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还……”

    “好”字还没说出口,徐飒就打断了她:“傅如深又怎么了?”

    心玉一顿,苦恼的坐在了她床边,开始抖落衣裳:“早晨大庄主亲自来找您,奴婢叫了半天您也没醒,大庄主就让您醒了去正厅呢。”

    “正厅?出什么事了吗?”徐飒懵懂的配合心玉穿衣裳。

    心玉道:“听说是陇邺城的知府,还有许多的乡绅富豪都来了。”

    徐飒咋舌:“这么多人?过来慰问傅如深的?”

    “不是……”看了眼徐飒的左胳膊,心玉叹气,“他们是来声讨东楚旧部的,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

    “哎,主子您慢点!”

    慢个大头鬼啊!徐飒转身就下了地:“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心玉:“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功夫,人都能凉一半了!

    徐飒稳住左臂,一屁股坐在了妆台前:“快帮我挽发点妆,越端庄越好!”

    心玉忽然就后悔了,她应该先让徐飒吃点东西喝口水再说这些事的。她怎么忘了,凡是听见一点关于东楚的消息,她家主子都会像只闻到腥气的猫,躁动的恨不得马上冲到现场。

    “主子,要不然您先……”

    “水拿来,东西先不吃,我们抓紧时间过去。”徐飒埋头挑着首饰道。

    “……”

    心玉叹了口气。

    不过刻钟的功夫,一只涂着丹蔻的纤纤素手便手推开了听风阁的房门。

    门外空气里透着泥土湿润的芬芳,倒是个初晴的好天。

    徐飒端好了仪态,轻喃道:“我们走。”

    龙行山庄的大厅里早就坐满了人,此时正就着傅如深遇袭一事讨论的如火如荼。

    细细听来,讨论的人还分成了两派。

    一派坚持认为:“东楚旧部的存在是为了替当年的东楚侯正名,他们不会自毁名声。”

    一派则道:“东楚旧部消失多少年了,突然冒出来,谁知道他们还是不是当初的人?便是当初的人,做了这么久的丧家之犬,或许初心早就变了!”

    “你说谁是丧家之犬!”有人当即拍案而起,“东楚是没了,可东楚侯当年是被污蔑的,东楚侯没起反心!”

    “污蔑?有证据么你就敢说是污蔑!这话你拿去向圣上说啊!”

    “你……”

    这已经不是两拨人第一次吵起来,傅如深坐在主位上,已经懒得再劝和。

    “主子,这么吵下去不是回事啊,他们都要把你忘了。”恒远小声道。

    “忘了更好,先让他们吵。”傅如深捏起茶盏润了润喉,“你去告诉膳房,让他们今日多做些菜,稍后宴请要留下吃饭的。”

    “啊?”恒远下巴都要掉了,“往日不都是差不多就送客的吗?”

    斜睨他一眼,傅如深道:“今日不一样了,今日我们有庄主夫人。”

    有夫人就不一样了?恒远有点摸不着头脑。

    夫人能做什么啊?

    正当好奇着呢,恒远随意一瞥,惊道:“夫人来了!”

    捏着茶杯的手一紧,傅如深自主位站了起来。

    只见一位红衣似火的女子款款步入大厅,跨过门槛站了住。

    原本只是无声的入内,周围的人却在看见她后,一个两个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看她肤白胜雪,看她墨发高绾,看她眉心花钿精致,端在身前的右手却捏着一串佛珠。

    “这……”有人反应过来,小声问旁边的人,“你知道这是哪家的夫人么?”

    “没见过啊……”被问到的人一头雾水,“为什么会有女子过来?”

    进入大厅的时候徐飒便发现了,除去丫鬟,大厅里一个女子都没有。再听见那边人问的,她又一下子便猜了出来,对方应该是长辽人。

    东楚覆灭十四年,有长辽人在楚地并不稀奇。而在长辽人眼中,女子地位一向极低。

    勾了勾唇,仿若没听见两侧人的声音,徐飒朝着傅如深抬起眼。

    傅如深皱眉,目光在她手中的佛珠上顿了顿。

    “不请我过来吗?”徐飒微微歪头,用她明亮的眸子问。

    却不知傅如深从她眼里读出了什么,他竟低低的笑了一声。

    徐飒又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子。

    “咳。”掩唇轻咳一声,傅如深沉了沉气。

    众目睽睽之下,不近女色的傅大庄主朝着门口的人抬起了手。

    “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声音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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