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蝼蚁亦有英雄胆

    正文 蝼蚁亦有英雄胆 (第2/3页)

是谁?”我看着这个人,邋里邋遢的,显然这几年日子不好过。

    “孔庭芝,你摸着我爹的墓碑了。”他看着我的手。

    我把手拿下来,错愕地问道,“你是庭韵的儿子?”

    “你是我爹的故人?”他错愕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点点头,看他穿着破衣服还脏兮兮的,我不禁问道,“你娘呢?”

    “我爹死了,我娘把我生下来八年,在晚上跳河死了。”他望着我,已经放下了警惕。

    “带我去你那坐坐。”如果他是庭韵的儿子,那我们也许有好多话可以说。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茅屋,对我说,“就在那。”

    我们要走出墓群,但狭窄的小路上,一个女人挎着篮子跪在一块墓碑前,她挡住了我们,我看了一眼那块碑,忽然僵住了,那是陈胜的墓!那女人也看见了我们,站起来想让我们过去,但她看见我就不动了,突然,她对着我跪了下去!我想要把她扶起来,但她硬跪在地上,我怒道,“你做什么!”

    那女人看着我,低着头说,“我是陈胜的妻子,他造的孽我都知道了,他欠你的,我还不起,我只能给你跪下了。”

    我僵在原地,我不认得这个女人,她肯定是陈胜在外面逃窜时娶的女人,她有良心,肯为陈胜跪下,我把她扶起来,看着陈胜的墓,说,“算啦,知道当年那比烂帐的人都死了,还缠着这些恩怨做什么,我不恨他,要不是我,他也未必会死。”

    陈胜的妻子看着我,哽咽着说,“他该死,但他虽然坏,却对我很好,我背着他的罪孽在这受苦十几年,也算是尽了夫妻本分,明天我也要离开了,但愿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帮他守着墓,我怕有人来捣乱,把他挖出来。”

    我沉默以对,我已经老了,放下过去的事情容易,但要我宽容过去却很难,更何况还要保护一个土匪汉奸的坟墓!我没有说话,那女人让到了一边,我拉着孔庭芝的手走了!

    第二天,河里多出了一具尸体,陈胜的妻子跳河死了,我以为她要回老家,但没想到她却是一心向死,后来我想明白了,陈胜死了,她自己也在外面漂泊十几年,是不可能回去的,因为她老家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这日子没有盼头,倒不如随着陈胜一块去了好。

    我到了庭芝的茅屋,家徒四壁,跟我的处境差不多,就是连锅也没有,但他床上放着报纸和毛语录,他看我盯着这些东西那么久,很腼腆地对我说,“我没读过书,只能靠这些识字了。”

    我点了点头,屋子里没有椅子,庭芝就去搬了一块石头进来,让我坐在石头上休息,我往屋子里看了看,床头上还贴着一张毛的画像,我的手在颤抖,这孩子和庭韵一模一样,爱读书,志兴国,这就够了,庭韵能有这样的儿子就足够了,他们孔家了不起!

    我喊住正要给我烧水的庭芝,说,“庭芝,跟我走吧,这里已经不是家了。”

    庭芝看着我,又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过去把床上的报纸和语录抱起来,对我说,“去你家吗?”

    我点着头,带着庭芝回去了。

    当秀珍和燕儿看到庭芝后,两人都很惊愕,她们以为我是去找人给燕儿物色对象,却没想到直接把人带了回来,但她们知道这是庭韵的儿子,是我的故人之后,甚至以后要住在我们家,就坦然了。

    秀珍和燕儿都算明白,她们对着庭芝有说有笑,问他的情况,给他做饭泡水,秀珍更是让燕儿拿些布出来,要给他做衣裳。

    庭芝很快就融入到了这个家庭,他跟着燕儿出工,种庄稼,家里的重活都由他扛着,燕儿的担子轻了不少,她给庭芝洗衣服做饭,四个人其乐融融。但庭芝在我家总得有一个名分,他不能不明不白地住在我们家,否则村里的人都要在背后嚼舌根子,毕竟燕儿还是黄花闺女,家里就住进了一个男人。

    我打算让庭芝认我做干爹,庭韵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支持这件事的,但秀珍不答应,燕儿和庭芝也对这事缄口不言,我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忽然觉得这样确实不妥,既然燕儿当嫁,庭芝当娶,干脆我就跟庭韵结为亲家好了!

    秀珍听到我的打算,变得眉开眼笑,我知道她和我想一块去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村上的人也很快知道了。我和秀珍选好大喜的日子,为了他们的婚礼,秀珍要我把家里的猪卖了,我不敢卖,这一年到头的花销都在那头猪身上呢!但耐不住秀珍再三催促,我还是把猪牵到了镇上,卖给了宰猪肉的!

    我买了些烟酒,又量了一些布,燕儿和庭芝这辈子也就结一次婚,确实不能马虎,好歹得穿新衣裳,回来的时候,我又买了一些糖。

    我原以为燕儿和庭芝结婚的时候,村里人都会来捧场的,毕竟烟酒都是送给他们的,但结婚那一天,家里极为冷清,我懂,他们还是顾忌会跟我们扯上关系,一个地主儿子,一个左派儿子,他们过来拿根烟,说不定日后就要和我住进猪圈了!确实不值得。

    不来就不来吧,我给庭芝倒了一杯酒,这孩子不会喝酒,一口下去脸就红了,酒过三巡,我对他说,“庭芝,走吧,带着燕儿走吧。”

    庭芝站起来,抓着燕儿往外走,到了门口,庭芝转过身看着我和秀珍,说,“爹,娘,秀珍我带走了。”

    秀珍抓着我的手哭了,我挥了挥手,说,“快走,快走。”

    庭芝往外走,燕儿却像是一根木头杵在原地,我看着哭哭啼啼的燕儿,说,“走!”

    庭芝带着燕儿走了,秀珍要去门口送他们,却被我拉住了,我知道燕儿这脾气,要是秀珍在外面看着,她保不准就不走了。燕儿一走,家里就只剩我和秀珍了,从今以后,都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燕儿走的那天晚上,秀珍抱着我在床上哭个不停,我心里也难受,少了燕儿,就感觉这个家断了一个角。第二天早上,我在灶头上做好早饭出工去了,秀珍还在床上躺着,她昨天哭了半宿,我想她肯定哭累了,可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秀珍还躺在床上睡觉,我过去喊她,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自从燕儿嫁出去以后,秀珍常常睡个没底,浑身也没有力气,我说她病了,她总是摇头说没有。秀珍一天天瘦下去,我以为她太想念燕儿了,就把她和庭芝都喊了回来,可他们回来以后,秀珍还是老样子,燕儿对我说,“爹,我娘老毛病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娘就总是睡觉。”

    我有些生气,“你怎么不让她去看医生?”

    我的声音有些大,燕儿头都不敢抬起来,秀珍在旁边拉着我的手,责怪我,“你干什么吼燕儿,是我不让她带我去的,家里又没钱,何况睡个觉怎么就是病了!”

    这事不怪燕儿,但秀珍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和庭芝都劝她去看医生,可秀珍死活不答应,到了最后,还是庭芝把我喊到外面,对我说,“爹,还是我去把医生请来,给娘瞧一瞧吧。”

    我同意了,庭芝两块钱跑到镇上把医生给请了过来,当秀珍看见那医生时,她躺在床上说,“你们怎么把医生请来了,我真没事,你们看,我还能下床做饭。”

    秀珍硬撑着要下来,我对她凶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逞强!”

    秀珍被我这么一喝,就不敢动弹了,那医生给秀珍瞧了瞧,拿着听诊器听了一会儿,站起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以前太闹腾了,弄坏了身子。”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没底,就算弄坏了身子,也不该像秀珍这样严重!而那医生连一副药也没有留下就回去了。

    秀珍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后来就连碗都抬不动了,燕儿看着她娘,决定再搬回来住,我也应允了,我每天要出工,回来要洗衣做饭,还要出去割猪草,实在忙不过来,更何况我凡事还要拄着拐杖,动作要慢许多!每回我和秀珍吃晚饭,别人家都已经睡了。

    燕儿没有回来的时候,秀珍常常看我累得倒头就睡,她就不由得就哭出来,她总是说,是她拖累了我。我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回应她。

    哪有谁亏欠谁,这辈子我们相濡以沫,谁都没过过好日子,要说亏欠,也是我欠秀珍的,当年她为我付出那么多,现在也该是我还债的时候了!

    后来燕儿他们回来了,因为庭芝的屋子空荡荡的,他们觉得太冷清,还是要回来和我们一块住,我知道这都是燕儿的注意,这丫头聪明着呢!

    他们回来以后,我的担子就轻了许多,庭芝和我一块出工,两人一块挣工分,家里也不愁吃不愁穿。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我就思量着,再给庭芝他们造一间屋子,他们总是和我们挤在一块儿也不行。

    庭芝听到我的打算,他是赞成的,更何况他现在年轻力壮,造房子自己也能出力,否则等到日后有了孩子,他们既要照顾孩子又要操心房屋,哪有这么多的精力!

    我老了,这些事情做不了,全靠庭芝一个人在外面扛着,他和燕儿造的是茅草屋,一个月就已经草草收场了,茅草屋比不上人家的洋楼,还常常漏雨,但造了房子总该庆祝一下,庭芝在镇上买了一瓶酒,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吃了一顿。

    燕儿他们有了睡觉的地方,生活就方便了,虽然秀珍病倒在床上,但手头上的活还是能做的,能帮他们两口子补补衣服,没过多久,燕儿就有了!起初她只是吃不下饭,后来肚子微微隆起来,我们才知道她这算有孩子了!

    庭芝知道之后,高兴地手足无措,后来非要拉着燕儿去给他爹的坟上香,当然,庭芝还是先请示了我,我说等等,自个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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